“當(dāng)然，當(dāng)然，當(dāng)然！”會有人發(fā)出偷笑，然后就演變成哄堂大笑。

于是伊芙大聲對奈德說：“伊維特睡在樓上的一層。她現(xiàn)在肯定醒了。尖叫聲肯定驚醒了這條街上的所有人?！?/p>

實際上，尖叫聲仍然沒有停止。伊芙覺得難以忍受，幾乎要發(fā)瘋。她找到了帽子，扔給了奈德。

“告訴我，伊芙，難道你真的愛上了那個自命不凡的討厭鬼？”

“什么自負清高的討厭鬼？”

“托比·羅斯。”

“哦，現(xiàn)在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嗎？”

“只要你還沒有死，這個問題都值得探討，”奈德回嘴道，“感情的事情永遠排在第一位?！?/p>

即使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伊芙仍然無法抑制地心頭一熱?！澳銓芏嗯硕颊f過這種話，對嗎？”

“是的。不過我只真心誠意地對一個女人說過。而且你知道我說的是誰?！?/p>

他仍然不肯離開。伊芙急得差點尖叫起來。她痙攣般反復(fù)張開手臂，再把手并攏 似乎她的意念能夠像實際動作一樣把他推向房門。

在街對面，海倫娜的喊叫已經(jīng)停歇了。耳鼓里是突如其來的寂靜，讓人不自覺地期待著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也就是警方的出現(xiàn)。伊芙飛快地朝窗外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面房間里有了新的進展。

海倫娜·羅斯的身邊多出了兩個人：她漂亮的女兒賈尼斯，還有她的兄弟本。他們踉踉蹌蹌地走進了房間，似乎都被燈光晃暈了。伊芙能夠看到賈尼斯的紅頭發(fā)，還有本舅舅凝重的、古板的面孔。零零星星的話語飄過了寂靜的夜空，在街道的另一側(cè)隱約可聞。

她的身邊傳來了奈德的聲音。

“鎮(zhèn)定！”他急促地說，“別緊張，我看你自己也要陷入歇斯底里了。你穿好衣服，別擔(dān)心。他們看不到我。我會從后面溜走。”

“你走之前，把鑰匙還給我。”

他茫然地揚起了眉毛，但是她沖到了他的跟前。

“別假裝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別想再留著前門的鑰匙！請給我！”

“不行，親愛的。我要留著這把鑰匙。”

“你剛才說你很抱歉，對嗎？如果你還有一絲廉恥，在今天晚上你給我造成如此的困境之后 ”她覺得看到了他的一絲猶豫 給別人惹上麻煩之后，他總會有這種懊惱的表情。“如果你還給我鑰匙，也許我會 和你重逢?！?/p>

“你是當(dāng)真的嗎？”

“給我鑰匙！”

做出許諾之后，她立刻感到了懊惱。他慢慢地從鑰匙環(huán)上摘下了鑰匙，他的動作如此緩慢 似乎在故意拖延時間。她嘴上這么說，其實并不想和他再見面；不過她現(xiàn)在過于慌亂，不惜許下任何承諾。她接過鑰匙，為了保險起見，她把鑰匙放進了睡衣胸前的口袋，然后催促他走向房門。

走廊一片寂靜，也沒有燈光。住在樓上的伊維特顯然還沒有被驚醒。一丁點微光從樓上一個沒有拉著窗簾的窗戶照了進來。奈德勉強能夠看到周圍的環(huán)境，他摸索著走向樓梯頂端。但是伊芙的心頭還有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要問。

她的一生都在試圖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她絕對不想和對面華而不實的書房里面所發(fā)生的悲劇牽扯在一起，她試圖避免想象莫瑞斯·羅斯被一根撥火棍敲破腦袋的可怕景象 她想要避免與此相關(guān)的不快和恐懼。但是這一次她躲不開了。這些事情很可能會把她卷進去。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市政廳上方巨大的鐘表，那下面就是警察局。她想到了顧榮先生 警察局長。她想到了陰沉的早晨，斷頭臺上的鋒刃。

“奈德。那是一個竊賊，對嗎？”

“倒也真是滑稽?！彼f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哪里滑稽？”

“我今晚進來時，這里黑得像個隧洞。我可以發(fā)誓，當(dāng)時那扇窗戶的窗簾是關(guān)著的。”他指向走廊后側(cè)的窗戶，如此一番回想之后，態(tài)度愈發(fā)肯定，“我在樓梯上絆了一下。就是那個壓條。若當(dāng)時有一絲光線，我就不會絆倒。這到底怎么回事？”

“奈德·阿特伍德，你不能這樣敷衍我！是一個竊賊干的，對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

“不，我的寶貝。你很清楚，不是竊賊。”

“我不信！不管你怎么說，我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