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祝五一的臥室，祝槿玉在門廳叫住送客回來的方舟：“方舟，你們蕭主任有沒有跟你說五一的面試情況怎么樣？”

“沒說，要是有消息，自然會通知他的?！?/p>

“那你估計呢，你覺得五一行不行？”

“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呀？”

“當然是真話啦，一家人說假話干嗎？五一當記者肯定要有個學(xué)習(xí)的過程，你就說他有沒有培養(yǎng)前途吧?！?/p>

方舟很干脆地說：“真話呀？沒有！”

祝槿玉愣住了，有些下不來臺似的。她悶悶不樂地回到臥室。方守道正在燈下翻看當天的報紙，祝槿玉說：“守道，五一的事，你能不能去找找中都時報的周社長？”

方守道看她一眼：“方舟當初要當記者，你不是挺別扭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對記者這一行不反感了？”

“我是覺得，如果五一能跟方舟在一起工作，相互也能有個照應(yīng)。”

“我看方舟跟五一好像有點話不投機?！?/p>

“孩子嘛，斗嘴挺正常的。再說他倆小時候不是挺好嗎？青梅竹馬的……”

方守道打斷她：“我看五一也不一定適合當記者，就算當上了，要是干不了反而難受，你就別趕鴨子上架啦?！?/p>

祝槿玉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周自恒在報社的電梯里遇到了崔哲，崔哲借機向他匯報了對祝五一的面試情況：“這個小孩吧，看起來情況還有點復(fù)雜?！?/p>

周自恒皺眉道：“怎么復(fù)雜？”

崔哲說：“用，有用的道理，不用，也有不用的原因。雖然他只有大專學(xué)歷，又沒有任何業(yè)務(wù)基礎(chǔ)，不過，聽說他是大道公司老板方守道的外甥，方守道又是報社的廣告大客戶，跟咱們報社的關(guān)系一直不錯……”

周自恒打斷他：“廣告歸廣告，新聞歸新聞，不要混為一談。你們不用考慮這層關(guān)系。如果方守道說情，到時候再說?！?/p>

“如果暫時不考慮這層關(guān)系，蕭主任肯定不會用他的，這個可以肯定?！?/p>

“記者每天都要跟方方面面的人物打交道，代表著報社的形象。基礎(chǔ)太差的就不要勉強用，用了也麻煩?！?/p>

崔哲點頭：“好的。我會把您的意見跟蕭主任說?！?/p>

周自恒回到社長辦公室。他意外地看到，蕭原已經(jīng)在門外等他了。周自恒將蕭原讓進辦公室，一邊倒水，一邊問道：

“剛才聽崔哲說，你們對那個發(fā)行員的面試情況不理想?！?/p>

蕭原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你還記得那個祝槿瀾嗎？”

“祝槿瀾？”

“二十年前，永川，教育局的那個會計?！?/p>

周自恒倒水的動作停在半空，氣氛霎時有些凝重。

與周自恒深談之后，蕭原回到家中。夜已深，蕭原卻難以入眠。他在燈下打開一個頁面發(fā)黃的筆記本，取出夾在扉頁里的一張照片的復(fù)印件--這是祝槿瀾和童年祝五一的合影。蕭原看著照片，思緒穿越了二十年……

回憶的目光穿過曲曲彎彎的石板小路，直到一個院子門口。門開了。祝槿瀾站在門里，她看著青年蕭原，一臉茫然。

……

小旅館的走廊。祝槿瀾乞求的目光迎著青年蕭原。蕭原冷冷地看著她。終于，祝槿瀾絕望地轉(zhuǎn)身離去……

周自恒的聲音回響在蕭原耳邊：“……你是社會新聞部主任，按照社里的規(guī)定，聘用一個記者是你的權(quán)力。但我要提醒你，早晚有一天，這個年輕人會知道一切。那時候，他肯定會恨你，與你為敵！”

蕭原痛苦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