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江的“徹底糊涂”,在徐麗娜那里是“完全明白”。徐麗娜說:“這還不明白,留意司機去哪里是假,關心其他局長常去哪里是真。”
田江嚇了一跳,說:“不至于吧,王局長能這么干?”
徐麗娜一笑,學王副局長:“怎么干了?關心一下班子里其他同志們,這有什么問題嗎?再說這礙你什么了,讓你和司機搞好關系,你就搞唄。要碰巧看到點別的,和領導說說,他還能堵住你的嘴?”
田江又開始若有所思。徐麗娜停住田江的若有所思,說:“田江,南郊馬場你去過嗎?”
田江說:“沒去過?!?/p>
徐麗娜說:“除了留意工友,有時間咱們去一趟吧,咱們騎馬?!?/p>
田江吭吭哧哧說:“好是好,要是叫人瞅著多不好?!?/p>
徐麗娜說:“全市三百多萬人,怎么就這么巧讓人瞅著了?!?/p>
田江說:“全市三百萬人,我不也在駕校碰到你了?不過也行,騎馬可挺貴吧?”
徐麗娜說:“是挺貴,不過咱倆騎一匹就行了。你帶著我,像當年你騎車帶我一樣?!?/p>
田江心里一熱。
去年冬天,田江穿著一身油膩的工裝,受著李大雷的欺負,心浮氣躁,專門找茬罵學員泄憤。看見徐麗娜時,覺得她來駕校,好像是專為羞辱自己來的。當時如果有地縫,就算是通往十八層地獄,田江都想先鉆進去躲一躲再說。雖然徐麗娜對自己的生活絕口不提,不過顯然,徐麗娜過著優(yōu)越的生活。田江覺得這很正常,是理所當然,不用探討,田江也明白,自己也沒權力往深里探討人家。
徐麗娜的性格變了,她的洋洋灑灑,正襯出自己的手足無措。雖然徐麗娜常讓他手足無措,但田江看得出來,她并沒有看輕自己,還幫著換了現(xiàn)在這個相對體面輕松的工作。田江得以穿著干凈襯衣上班下班,這沒法不叫田江心存感激。
但是感激歸感激,徐麗娜卻又不叫田江有機會感激,好像這也是理所當然。隨著來往增多,田江不那么拘束了,有機會也愿意多看兩眼徐麗娜的長脖子和高胸脯。拉她的手時,心里也嗵嗵多跳幾次。田江也明白,長脖子和高胸脯,以及那雙帶長指甲的手,都不該屬于他。但是徐麗娜的言談舉止又要給田江以勇氣,讓他有勇氣覺得,長脖子、高胸脯可以屬于他。
徐麗娜看田江不說話,又追問一句:“行不行?”
田江想想說:“也不是不行,不過等我留意完了工友,那時候天再暖和點,再騎?!?/p>
徐麗娜說:“哎喲,看不出來田師傅還真有個事業(yè)心??!”
田江害羞以致無賴,索性說:“徐麗娜,你再這么笑話我,信不信我抱住你不撒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