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湘　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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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們在荒原上第一次見到女兵是什么心情嗎？就像在大漠中找到了水呀。不知道誰說的，女人是水做的。女人就是水，女人就是男人最解渴的水。我們熱淚盈眶，我們歡呼雀躍。我們感謝老首長，他說話算數(shù)，說給我們從口里運來女人，就真運來了。當(dāng)然，一次運來的女人是遠遠不夠的，這些女人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只能看不能用，只能是望梅止渴。我們當(dāng)時也沒有想用，沒有據(jù)為己有的意思，想都不敢想；但是，能望梅止渴總比沒有好。要擁有一個女人那要慢慢來，要一級一級地解決。要從首長們開始，先解決師首長，然后是團首長，再然后是營首長，接著就該解決我們這些連排干部了。我們當(dāng)時有一個口號：“團長都結(jié)婚了，離我們還會遠嗎？”

我們都盼著團長、政委、參謀長、副團長以及營級以上的首長們結(jié)婚。為此，我們曾經(jīng)搶過女兵。說起來難以相信，女兵還能搶呀，那不犯紀律嗎？當(dāng)時，我們確實有些急眼了。拉女兵的車明明在我們團停了下來，結(jié)果讓我們看看還要開走，這讓誰也受不了。

那是一天下午，我們的干勁已經(jīng)沒有上午大了，大家干著活總是東張西望的，其實也沒有好望的風(fēng)景，北邊的遠處是雪山，那是我們闖田的希望，我們闖田就等著那雪山融化，雪水下來，我們好澆灌干渴的土地。南邊是一望無邊的沙漠，還有就是在陽光下被曬得垂頭喪氣的枯死的胡楊林。四處是連綿起伏的沙包，沙包上的紅柳已經(jīng)失去了昔日的風(fēng)采，沙包上的紅柳被砍伐得參差不齊，就像一個個沒有剃好頭的腦袋，讓人慘不忍睹。紅柳枝被我們用來編紅柳裙和紅柳帽了。

在我們北邊的山腳下有一條簡易的公路，那是我們來時所走的路，那路已經(jīng)是我們和師部及上級聯(lián)系的唯一通道，據(jù)說，那路可以通往喀什。路上沒有什么車，半天可能會有一輛汽車路過，掀起的灰塵就像一陣孤獨的旋風(fēng)。有時候那路上也許會有一輛維吾爾人的毛驢車緩慢地走過，如果車上有彩色的紗巾飄蕩，那將是我們永遠也看不夠的最好的風(fēng)景。

那條簡易公路是大山和荒原的分界線，就像那枯死的胡楊林是荒原和沙漠的分界線一樣。不過，那條路不僅是大山與荒原的分界線，那還是我們的希望之路。那路上偶爾出現(xiàn)的汽車可能是為了我們而來的。比方：我們的單衣就是從那條路上送到的，我們的老首長也是從那條路上坐著吉普車來的。每當(dāng)我們沒有什么干勁的時候，我們總是無意識地去看那條路，那條路總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

那天下午，驚喜真的來了。開始，我們看到有一輛汽車卷著灰塵遠遠地過來了，接著還有一輛，接著又有一輛，汽車就像從天幕后鉆出來的一樣，一輛接一輛，足有二三十輛。有一輛或者幾輛汽車開過來沒什么特別，那條路上每天都會看到，但是有一個車隊幾十輛汽車開過來那就大不一樣了。車隊在簡易的公路上排成了一隊，顯得很壯觀。我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望著那車隊。那車隊不是一般的車隊，每輛車上都插著紅旗，在頭車和尾車上有專門押車的人，車頂上還架著機槍。那樣的規(guī)模和氣勢與一般的車隊是不一樣的。由于是夏天，車四周的帆布都撤掉了，只有頂上的帆布留著遮陽。車隊近了，我們依稀可以看到車上坐的都是人，或者說都是兵，那些兵看到了荒原中的我們，有不少人向我們揮手，很有激情的樣子。大家望著那些兵發(fā)愣，根本沒有力氣和興趣和他們打招呼，我們也是兵，再多的兵也見過，讓他們下來闖一個月的田，他們就沒有激情了，就老實了。車隊更近了，大家發(fā)現(xiàn)那車隊下了路斜刺里向我們開來，向我們團的駐地開來。當(dāng)車隊更近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這些兵和我們不太一樣，因為他們的頭發(fā)太長了。接著我們聽到了喊聲：“你們好！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