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櫻起床不見天恕,披著衣服神情落寞地出門到河邊洗漱。她看見路邊悄然開放的一朵野花,駐足蹲下觀看,用手撥弄著花上的露珠。她試試想拔出那枝花,猶豫再三,又放棄了,去河邊打來一杯水,澆在花下。她獨自在河邊洗臉,淚水滴下,在水面上激起漣漪。突然她感到反胃,想要嘔吐。一只水鳥鳴叫著劃破水面飛遠,她的視線也被帶向遠方。遠方是朦朧的山,曲折的山路,是她看不清的未來。
四姐煮好粽子,看見她從河邊回來,急忙剝出幾個粽子端出來,熱情招呼她趕緊趁熱吃幾個。她強顏歡笑接過說四姐,真香啊,這粽葉的味道真好聞,有一種春天的味道啊。呃,天恕呢?喊他來吃幾個。
四姐說他啊,一大早就出去了。沒事,你別操心。他說馬上要走了,去找人訂個車轎,籌備籌備。
她追問他還說什么了?何時回來?
四姐答就說讓你在家里等他,哪兒也別去,要我們不要去看龍舟賽,他過幾天就回來。她疑慮地問龍舟賽還有幾天?。?/p>
四姐說好像還有三天吧。怎么了?我們就別去吧,小櫻。
她吃著粽子,突然反酸,一口嘔吐出來,蹲在地下不斷地干嘔,吐得眼淚汪汪的。四姐著急地過來扶著她,又急忙去倒水來給她漱口,幫她捶背,不斷地問小櫻怎么了?不會是粽子的問題吧?好好的你這是怎么了?快,坐下,休息一會兒。
她目光呆癡地坐下,憂心如焚地看著天空。四姐焦急地要去叫個郎中來給她看看,她虛弱地擺手制止,喃喃說道四姐,不用了,我知道。四姐疑惑地說小櫻,你是不是,是不是那個了?田櫻閉眼,淚水滑下眼角。
鐵筆和尚穩(wěn)健地行走到一座涼亭,坐下小憩。恰好覃天恕也匆匆經(jīng)過這個涼亭,在階石上絆了一下,差點沖到和尚的懷里。和尚一把扶住他微笑道,年輕人,何必如此行色匆匆?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他說抱歉,差點沖撞了師父。
和尚笑道吃得完的飯,走不完的路,當行直須行,當駐還得駐啊。
他似有所悟,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問道師父的道場在哪里???這是要行腳何處?
和尚隨口答道,云山深處,皆是道場;煙火人間,無不行腳啊。他不解地問,那此行總該有個方向嘛?
和尚說托缽行乞,隨喜四方,何處有善緣,何處即佛堂。出家人沒有個方向倒是不打緊,老衲看施主卻是不能也迷了方向啊。他肅然驚疑,怔怔地看著遠方發(fā)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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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櫻在河邊凝思,隨手拾起瓦片無聊地打水漂。她自言自語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我必須去救勇波,只有這樣他才能幫我救出天恕。唯一的機會了,我必須要走,要走。菩薩保佑我這次打到十個吧。她再次撿起瓦片,閉眼默禱,然后揮手打出,一二三四五……啊,過十了,過十了。
她毅然洗手回房,走到樹下,忽然感到頭暈惡心,倚靠樹干歇氣。她睜眼看見覃母的房門,朝那里走去,覃母依舊在床上小眠養(yǎng)病。她輕輕地開始收拾房間,打掃地面,將換下的臟衣服放進盆里用水泡上。覃母驚醒看見田櫻,輕聲說孩子,多虧你了,我把你拖累了,哎。
她急忙過去將覃母扶起斜坐,覃母抓著她的手搖頭哽咽說,我自己清楚,孩子,你一定要把天恕帶走啊,我這就把他交給你了,只有你能帶走他了。我知道,他會聽你的。
她也很感動地說,媽,您放心,我會把你們都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