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齊胖子我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就像我生命的一面悄悄進入另一面,也就是一種獸性與美感在某一點交融在一起的感覺,或者說善與惡在一起一邊推杯換盞一邊爭吵不休。實際上從我鉆進九谷口的帳篷那天開始,我的靈魂就一直在楊妮兒赤裸的身體四周徘徊,我當然企圖進入楊妮兒的肉體,但是總是不能如愿以償,我不知道自己是像豬八戒吃人身果似的因口急而沒嘗到滋味,還是壓根兒就沒吃到“人身果”,對面的車燈直刺我的眼睛,我一陣暈眩,定了定神,總覺得楊妮兒對我來說是一個氣象堂皇的美夢。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我看了一眼短信,竟是那個小妖精發(fā)的,內(nèi)容是:“我在后海放屁吧,喝悶酒,想你了,你在哪兒?能過來嗎?”你們說她是不是個小妖精,自己懷孕了,還敢喝酒,我連忙回短信:“馬上到?!?/p>
我知道放屁吧在后海煙袋斜街,是個男人俱樂部,之所以叫放屁吧,是因為男人在那里可以完全放松。我喜歡放屁吧的氛圍,在那里可以抽雪茄、侃大山、喝大酒,酒吧內(nèi)完全可以用烏煙瘴氣來形容,女孩子進去根本受不了。我自己一個人悶了,很喜歡到放屁吧放松放松,但從未領(lǐng)楊妮兒去過,不知道這個丫頭是怎么知道放屁吧的。我把車停好,走進放屁吧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前停的車是否有三菱吉普,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天我總有一種被跟蹤的感覺。一推開放屁吧的門,濃霧般的煙氣撲面而來,吆五喝六的粗口讓人為之一振。只見吧臺前楊妮兒正坐在高腳凳上,左手端著個冒煙的大煙斗,右手正晃著一杯洋酒有滋有味地品著,見我走進來,醉眼迷離地向我招招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的寶貝具有頹廢美的樣子,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太美了,我的心愿意和這種病態(tài)美一起腐爛。楊妮兒見我走過來,深吸了一口煙斗,然后從鼻孔里往我臉上噴出一對獠牙似的煙霧,媚聲媚氣地說:“親愛的,咱們的寶寶今天晚上一點都不乖,在我肚子里使勁踹我,我想他可能是想爸爸了,我心想,可憐的寶寶,你狠心的爸爸要逼你媽媽殺了你,你要想活下去必須求你的爸爸。”說著,低頭沖自己的肚子說,“乖乖,爸爸來了,有話快跟爸爸說吧?!?/p>
我哭笑不得地說:“妮兒,懷孕的女人不能又喝酒又抽煙的!”
楊妮兒用一種輕浮的語調(diào)說:“丁則成同志,你是我什么人呀,連抽煙喝酒都要管?”說完又猛吸了一口煙噴在我的臉上,然后嫵媚地說:“丁哥,這是哈瓦那煙絲,香得很,干嗎不來一袋?”
我只好要了一杯威士忌,并且接過楊妮兒手中的煙斗,重新?lián)Q了煙絲,點上火一邊吸一邊說:“妮兒,肚子里的孩子拖不得,還是去醫(yī)院做了吧?只要你答應(yīng)去做人流,你提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p>
楊妮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讓你離婚,你也答應(yīng)?” 我語塞了半天說:“妮兒,離婚會影響我的政治前途,你要真愛我,就應(yīng)該為我想一想?!?/p>
楊妮兒氣哼哼地說:“丁則成,你是天底下最自私的混蛋王八蛋,你讓我替你想一想,你為什么不多替我想一想,不替我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你要是沒有勇氣跟你老婆談,我跟她談;你要是沒有勇氣跟組織匯報,我去跟組織匯報,總之,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下來就沒有爸爸,你要是個真正的男人,做了,就應(yīng)該敢于負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