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雄覺得他在縣委的光榮使命很快就會結束,張伯年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討厭他,幾乎與他格格不入。就在劉紅雄呆坐在辦公室里胡思亂想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就像一串鞭炮似的在他的面前炸響。他害怕又是張伯年有什么事找他,忙顫抖著手把電話抓起來,壓低嗓門說道,喂,我是劉紅雄,請問……
紅雄,縣委是不是正在開會?電話是陳天文給他打來的,不是張伯年,劉紅雄心里這才感到有些踏實。他現(xiàn)在對電話鈴響有些神經過敏,真害怕張伯年再次找他訓話。
于是劉紅雄漫不經心地對陳天文說,陳主任,縣委確實是在開會。
你知道是什么內容?陳天文問。
我不清楚。劉紅雄說。
陳天文說,聽說是研究人事,你給咱打探打探。
劉紅雄有些為難地說,陳主任,這恐怕不好打問。
怎不好打問?陳天文有些不高興地問劉紅雄。
劉紅雄說,以前縣委開會還讓我去記錄,現(xiàn)在開會都不讓我去了,我怕打問不出來。
你想想辦法。陳天文說,劉生源死了,會不會是確定組織部長的人選,這事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對你也很關鍵。
劉紅雄聽陳天文跟他這么一說,他就不能不行動了。當然縣委組織部長能放在他們這一派的某個人中,那將對他的命運恐怕會有重大的改變,即便張伯年不要他當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也可以把他調整到好一點的單位去當一把手,不至于把他平調到某個鄉(xiāng)鎮(zhèn)上去。因此對于縣委現(xiàn)在召開的會議,劉紅雄投入了極大的關注和熱情,也關系到他的整個前途和命運。至于給劉生源送花圈的事,他已經安排好了人,讓辦公室的人定做好馬上送到劉生源家里,下班時他再去劉生源家一趟,在這個事上他再不能讓領導對他有看法。
現(xiàn)在劉紅雄再顧不上想別的事了,他跟陳天文通完電話,就走出辦公室,站在縣委的院子里,看見縣委常委會議室的門緊緊地閉著,也沒有人從會議室里出來,因此他想打探到消息就有些困難了。
太陽在這時候像位年邁的老人,正慢悠悠地邁著沉重的步子朝縣委院里往上爬。劉紅雄的心境像太陽一樣爬到了半山。眼看會議就要結束了,可他一點消息也得不到,心里真有些著急。
劉紅雄著急的時候,就去了縣委組織部。組織部里的人都在思念著劉生源,覺得劉生源死得有些可惜,當了幾年的組織部長,結果走了這一條路。劉紅雄也說了劉生源的不少好話,但沒人愛聽,都知道劉生源和劉紅雄是怎樣一種關系,因此組織部沒幾個人喜歡劉紅雄,覺得劉紅雄凈干些陰謀詭計的事情,不是正派人,沒多少人愿意跟他交往。
然而看法是一回事,誰也不會惹劉紅雄,因為劉紅雄是縣委辦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官職雖然不大,但位置顯赫,因此對他的到來,都還是挺客氣的。
劉紅雄在組織部確切地知道了縣委正在召開常委會,常務副部長劉根民列席了會議??磥黻愄煳恼莆盏男畔⑦€是比較可靠,常委會一定有研究人事的議題。劉紅雄深感不快的是縣委開會,他連一點也不知道,這就證明了這樣一個事實,他這個縣委辦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形同虛設,準確地說,縣委領導再不把他當縣委辦公室的一位領導看待了。
劉紅雄算得上是清水縣的一位聰明人,能夠看到事情的背后去,只是這一次他看到得有些晚了,因此他根本沒想到縣委常委會還有研究討論關于他的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