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省報、市報整版套紅廣告都是宣傳“春江花月液”的,同時,電臺、電視臺每天都集中一段時間介紹“春江花月液”,東州城的主要商場、藥店都掛著“春江花月液”的大幅廣告。同時,密密麻麻的“春江花月液”廣告幾乎包下了全省各市所有報紙的廣告版面,半個月就攻下了東州城,東州城市場打下來之后,全省的其他城市不攻自破。他的廣告轟炸戰(zhàn)術(shù)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應(yīng)該說,在商業(yè)運籌上,他的謀略、馬杰的膽量、貝妮的細(xì)致和白明海的執(zhí)行力,構(gòu)成了他們商海淘金的最佳組合。當(dāng)然他們也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優(yōu)勢,到目前為止,他們是成功的,也是幸運的。
“我還是女人嗎?”馬杰的老婆白雪經(jīng)常這樣問自己。她一直為自己找不到做女人的感覺而苦惱。直到她在省委附近開了一家美容院并因此結(jié)識了省委副書記邵玉欣以后,才終于找到了點兒做女人的感覺。起初她并不明白邵玉欣為什么喜歡自己的美容院,幾乎每個周末都要來美容一次,隨著她對邵玉欣越來越熟悉,才終于悟明白,邵玉欣也是一個找不到做女人感覺的人,她喜歡到美容院,無非是尋找做女人的感覺。在白雪心目中,最有女人味兒的是歐貝妮,但是她深知自己做不了歐貝妮式的女人,因此她非常羨慕江冰冰模仿歐貝妮的勇氣,她沒有江冰冰的勇氣,但又渴望找回做女人的感覺,因此常找江冰冰切磋做女人的心得。
星期六上午,江冰冰在美容院一邊做頭發(fā),一邊與白雪嘮閑嗑,邵玉欣滿臉倦容地走了進來。她梳著女干部常梳的齊耳短發(fā),面容中性,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度。白雪趕緊迎上去殷勤地招呼道:“哎呀,邵書記來了,我正盼著您呢!”邵玉欣像是走了一宿的夜路,終于看見啟明星似的,一張緊繃繃的臉頓時松弛下來,猶如摘下了箍在臉上的面具,眼角頓時多了一些魚尾紋,人似乎一下子也長了幾歲。她疲倦地對白雪說,只有走進這里,我才想起自己是個女人。白雪一邊讓手下給邵玉欣沏茶,一邊恭維她是巾幗不讓須眉,可以讓無數(shù)男人競折腰。邵玉欣雖然喜歡聽白雪的甜言蜜語,但不喜歡聽她稱自己“邵書記”,還不見外地傾訴道:“我跟你說過多次,我到你這里放松來了,不要叫我書記,就叫大姐,好嗎?你是不知道一個人不能做女人,只能做領(lǐng)導(dǎo),不能做自己,只能做書記的痛苦??!”白雪是個性情直爽、脾氣剛烈的人,和馬杰結(jié)婚十幾年幾乎沒撒過嬌,平時對那些很會小鳥依人的女人既羨慕又嫉妒,其實她時常對自己缺乏女人味兒很自卑,只有見到邵玉欣時她才覺得自己的確是個女人。聽邵玉欣這么說,她心情會格外好,大姐長大姐短的不離口,還用寬慰的口吻說:“大姐,您知道我為什么盼著您來嗎?因為只有您來了,我才能找到做女人的感覺?!鄙塾裥缆犃诉@話還以為她羨慕自己有女人味兒,心里特別受用。于是白雪借機把江冰冰介紹給邵玉欣,邵玉欣高興地拉著江冰冰的手稱贊商政聰明,江冰冰圓熟地說,還望邵書記多多關(guān)照他。邵玉欣冠冕堂皇地說:“用不著我關(guān)照的,商政跟著廖天北還愁沒有好前程?”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什么美容啦、服裝啦,邵玉欣似乎很陶醉這些女人的話題。做頭發(fā)時,邵玉欣提出請白雪和江冰冰一會兒陪她逛逛街,白雪答應(yīng)得非常爽快。其實白雪不止一次地陪邵玉欣逛過街,她很享受邵玉欣礙于自己的身份只逛不買的無奈。她之所以很享受,完全是出于五十步笑百步的心理,當(dāng)一個普通女人目睹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女人想做女人而做不成時,難免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