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澤懷里的這只小玩意兒叫煤球。煤球顯然不是烏龜,但也很難說它是貓。
兩年前他撿回了這只剛出生不久的小黑貓,那時煤球的眼睛還沒有完全張開,瞇著眼睛到處拱來拱去。有一天早上,裘澤發(fā)現(xiàn)煤球不見了,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忽然之間,奶奶留下的那塊背腹甲用尼龍繩串連在一起的龜甲歪歪扭扭的動了起來。
從那天之后,煤球就愛上了龜甲,再不肯鉆出來。如果裘澤惡作劇地把尼龍繩解開,讓龜殼和腹甲一分兩半,煤球就像被搶了心愛寶貝一樣吵個不休,絕食以抗。奇妙的是,龜甲仿佛把小貓正常的生長都限制住了。兩年的時間足以讓煤球成長到生下一窩小煤球,可現(xiàn)在,它僅僅比剛進龜甲時大了一圈。那副現(xiàn)在改用彈力繩相連的龜甲對它來說大小正合適。
所以,煤球是一只穿著龜殼的小貓。最精彩的把戲是翻過身來把自己轉(zhuǎn)成個陀螺;最愛做的事情是裝烏龜嚇老鼠,以及吊在裘澤的后脖子上睡覺。為了不讓自己的衣服被扯壞,裘澤只好在特定的部位多縫一塊布料供它伸爪子。
如果不是這只愛作怪的貓,裘澤今天就不會坐在這里。
烏龜殼被裘澤用手按在腿上,小貓四個肉爪子不停地劃拉著,撓得他有些癢。裘澤屈指在龜殼上咚地彈了一下,讓煤球安份一點。
拍賣師已經(jīng)從剛才的事故中恢復過來,把面前的一溜紙箱說成了擁有無限可能的寶箱,把大家的胃口高高吊了起來,連裘澤都不例外。
每個紙箱的起拍價是一千元,據(jù)說這是因為第一次舉行此類拍賣會,所以底價格外優(yōu)待。此外第一個拍下箱子的人,可以當場開箱,由俞絳對箱中的物品做一一的鑒識。
第一次競價并不激烈,雖然大家都有些興趣,但箱子里到底有什么畢竟誰都沒譜,所以價錢到一千三百元的時候就落槌了。大家都等著看開箱出來的結果,這會直接成為下面九個箱子價格的風向標。
十個箱子可以任選,拍下第一個箱子的是個戴金絲邊眼鏡的中年人,他選了六號箱。
工作人員用刀劃開六號箱的封箱帶,把里面裝著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在長桌上。
咚,裘澤又彈了記煤球。他現(xiàn)在也好奇地盯著長桌上的東西,沒功夫逗小貓玩。
箱子里的東西大大小小有數(shù)十件,杯、碗、壺、碟、扇面、對聯(lián)等十多個種類。
俞絳拿起一柄金屬茶壺,看上去像是錫做的。眾人正等著她開口解說,沒想到她一甩手,把這柄茶壺扔回紙箱里。
然后她又拿起一件粉彩小瓷碟,看了一眼,扔飛碟似的也丟進紙箱,和錫壺撞在一起,發(fā)出當啷啷一連串的聲響。
她手腳不停,一件件把桌上的東西扔回紙箱,叮叮當當?shù)穆曇舨唤^于耳,其中還夾砸著瓷器的破碎聲。買主的眉梢隨著聲音跳動,連其他人都覺得有點心驚肉跳,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就不用說了。
等到俞絳終于停手的時候,桌上寬裕多了,就只剩下五件東西。
俞絳朝旁邊站的工作人員招招手。
那名小伙子不明所以地走過來。
“你拿著這個。”俞絳指著一件黃黑色似是銅制的容器。
小伙子依言把它捧起來,格外小心翼翼,他感覺這應該是件值得珍藏的寶貝。連金絲眼鏡買主的眉頭都稍稍舒展了一點。
“丟進去?!庇峤{一指紙箱。
“啥?”工作人員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如果……”俞絳用手指了指他,“如果你的鼻子能趕上豬的一半就不會把臉湊得這么近。扔了,這是個夜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