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覺鐵漢在看，朱軍忙掩飾說：“莫急，你把你這個問題講詳細(xì)一點?！?/p>

鐵漢完全不在狀態(tài)了，心里半是疑問半是氣。他心里想，這有什么錯呢？難道這就是罪嗎？他的呼吸漸漸加重……

朱軍沒有催促，默然等待鐵漢回答問題。審訊室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鐵漢看看老歐，老歐默默地抽煙，臉上的表情是安詳?shù)?。他又看看朱軍，朱軍面無表情地玩弄著手里的簽字筆。鐵漢憤懣的眼神一時找不到交流和發(fā)泄的對象，他忽然有些恨朱軍，恨他小題大做，無事生非。

見鐵漢不說話，朱軍也不惱，接著問：“那68萬是怎么來的？做什么用的？”

鐵漢沒好氣地道：“莫是我偷來的？搶來的？肯定是經(jīng)過政府批準(zhǔn)剝離的呀！”

朱軍問：“用途呢？”

鐵漢說：“職工安置費(fèi)?！?/p>

朱軍又問：“這就是說，公司挪用了職工安置費(fèi)。那么，到頭來職工安置又怎么辦呢？”

鐵漢說：“紅河旅游公司有正式職工三百多人，這68萬只能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安置內(nèi)部職工。待改制成功后，政府還要以出讓國有股權(quán)的形式，置換一筆現(xiàn)金，來安置內(nèi)部職工。到時候可以抵扣這68萬?！?/p>

朱軍進(jìn)一步問：“是誰決定動用這68萬，實行‘買一送一’的呢？”

鐵漢說：“公司籌委會及紅河旅游公司部門經(jīng)理以上人員，集體研究決定?！?/p>

朱軍猛抬頭盯著鐵漢：“你認(rèn)為你在這次行為中負(fù)有多大的責(zé)任？”

聽朱軍這么一問，鐵漢的心里基本有了底。所謂私分國有資產(chǎn)，大概如是了。他想，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呢！我有一百個理由說明自己無罪。所以他不假思索地說：

“決定動用這68萬時，我是公司的總經(jīng)理，又是旅游局長，雖說是集體決策，但我的一票舉足輕重，我負(fù)有決策的主要責(zé)任?！闭f完，他反問朱軍：

“怎么，你們認(rèn)為這個行為有問題嗎？！”

朱軍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含糊其辭地說：“我們問問情況，先不討論這個問題?！?/p>

朱軍說著開始整理詢問筆錄。

鐵漢覺得話不吐不快，大聲道：“這有什么問題呢？！從資產(chǎn)剝離到‘買一送一’，都有政府批文?！?/p>

朱軍沒理睬鐵漢，慢吞吞道：“今天我們就問到這里，你看看筆錄，如沒有出入，請在上面簽個字?！?/p>

簽這樣的字，已經(jīng)是熟門熟路了。筆錄共有二十多頁，厚厚一疊。鐵漢看也沒看，便在尾頁寫上：

記錄已看，和我說的一樣。落款：鐵漢。最后是年月日。

鐵漢邊簽字，心里邊嘀咕：“這有好大個事呢？故弄玄虛，小題大做……”

回到10號監(jiān)室，瞿南海縮了縮鼻子：“喲，好香，你得煙抽了？”

鐵漢點點頭：“有個老歐還算可以，買了一包翻蓋白沙煙，我差不多抽完。”

瞿南海饞涎欲滴，抹一把嘴唇道：“我忘記給你講了，下次遇到提審，別忘了收幾個‘煙屁股’回來?！?/p>

“你們就那么想抽煙？”鐵漢問。

“哎呀，真想呀。”陳世華忙在一旁幫腔。

“這里邊不是不準(zhǔn)抽煙嗎？”

瞿南海眨巴著眼，詭譎地笑笑道：“沒關(guān)系，放風(fēng)的時候躲在風(fēng)場樓道下面抽，管教曉得個卵。”

“既然這樣，下次我記著?！?/p>

鐵漢口里應(yīng)著，心里卻想到案子。想到剛才朱軍提的幾個問題，他急忙從鋪板下方自己放衣服的孔里取出《法律法規(guī)選編》，將《刑法》第396條又重新一字一句地默讀一遍，對照法條逐字推敲，覺得有幾個要點需要進(jìn)一步弄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