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視爹家的一準(zhǔn)是豺狼的人。阿吉林肯定不會發(fā)現(xiàn)塞斯去過阿里科特羅。不過，衛(wèi)隊的隊長看見了他。幾次訊問……塞斯在垃圾遍地的巷子里踽踽而行，斗篷蓋住頭，隨時準(zhǔn)備向走近的行人伸出乞討的飯碗。他摸摸涂抹出來的傷疤，心里七上八下。

奧伯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每隔幾秒就來一次，一邊搖鈴，一邊呻吟。塞斯煩透了?！澳闾鋸埩??！彼瓪鉀_沖地說。

樂師聳聳肩，纏在臉上的臟布皺皺巴巴?！拔已葸^戲。我懂什么叫太夸張?！?/p>

他們離橋頭還有一半的路程。港口陡峭的街道空空如也，烈日當(dāng)頭。只有饑餓的貓望著他們，阿利科索斯老早就扯掉了纏得緊緊的繃帶，靜靜地跟在他們后面。

“看看他！”塞斯氣憤地說，“是個人就能認(rèn)出他?！?/p>

“他夠臟夠破的了?！眾W伯萊走到街角，探頭張望，卻猛然轉(zhuǎn)身，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塞斯心里一沉。

“怎么了！”

“當(dāng)兵的！拉住他?！?/p>

塞斯跑過去拉住男孩，把他推到墻邊。奧伯萊奔到他倆身旁。他們低下頭，伸出討飯碗。“躺下！”塞斯喝道，“假裝睡著了?！?/p>

阿利科索斯笑著照辦了。

蒼蠅在高溫中嗡嗡叫。蚊子在塞斯手臂上叮咬?！皠e說話，”他從牙縫里對奧伯萊擠出一句話，“他們要找的是你。”

整整一隊衛(wèi)兵持槍從街角快步走出。后面一乘轎子晃晃悠悠，抬轎的六個腳夫大汗淋漓。轎簾拉開。

轎里坐著個男孩，身材矮小，吃得油光水滑，身穿金紅兩色的華麗長袍。塞斯心想，天這么熱，虧他受得了?？赡悄泻⑺坪醪⒉辉诤酢Ｋ吭诩?xì)軟的絲綢上，隨轎子搖晃，從杯里喝水。他身旁一位女子帶著面紗，另一位女子年紀(jì)較輕，一頭烏發(fā)。

那男孩見塞斯在看他，直起身喊道：“停！”

“天哪！”奧伯萊一聲低嘆。

奴隸們推推搡搡地停下。

“落轎?！蹦泻⒏呗暫攘睿I夫們還沒來得及執(zhí)行命令，前方衛(wèi)隊的隊長跑步過來。

“大人。您不能――”

“別對我指手畫腳。我不是快要當(dāng)大執(zhí)政官了嗎？我要送這些乞丐一點兒禮物?！?/p>

“這樣不安全，大人。他們有病?！?/p>

男孩畏縮了。那位戴面紗的女子，或許是他的母親，急忙說：“快讓轎夫走吧?！?/p>

“不行?！蹦泻⑻匠錾?，“你！過來！我如果當(dāng)了大執(zhí)政官，就什么病也染不上，是不是？”

塞斯僵在那里。奧伯萊在旁邊呻吟。這回不是裝的。這時，阿吉林帶著一隊騎兵從街角拐出。

樂師頓時緊張起來。塞斯覺得恐懼穿透了全身?！安灰斆?，”他在斗篷下低語，“保持鎮(zhèn)靜。”

“出什么事了？”阿吉林聲音疲懶，“泰奧，回轎里去。”

“叔叔，我想給這幾個人一個錢?！?/p>

“把錢扔過去就走。他們有病會傳染。”他瞪著轎夫，“走??！要是候選人染上病，我剝你們的皮！”

塞斯覺得身邊有動靜，還沒來得及阻攔，阿利科索斯已一躍而起，沖到轎旁，望著那男孩，臉上仍帶著他那怪異的微笑，“你真的要做大執(zhí)政官了？”他問道。

那男孩從母親手里拿了一枚硬幣，傲慢地扔下?！笆堑?。拿去買水吧?！?/p>

銀幣落在卵石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貪L到奧伯萊腳邊。大塊頭伸手抓住硬幣。

塞斯生怕他把硬幣扔回去，接下來的事把他倆驚呆了。阿利科索斯認(rèn)真地說：“做神是痛苦的事。你知道嗎？他們覺得你無所不知。他們希望你能帶來雨，帶來銀色的雨滴。你能讓雨水像那銀幣一樣從天而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