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把成桶的油卸下船,汗在皮膚上閃亮。一個瘦子混在他們中間,往他們手里塞了點兒東西,就走開了,不一會兒便進了昏暗的小街。“你父親。”
塞斯也看出來了。他看了看士兵。他們似乎都沒注意。
水手疲憊地走上舷梯?!坝行?。”他朝釘著釘子的水桶長久地看了一眼,然后下去。
奧伯萊打開紙條?!俺瓕懯值淖煮w?!彼麉拹旱卣f了一句,把紙條遞給塞斯。
塞斯飛快地讀起來。
家里受到監(jiān)視。我可能也受到監(jiān)視。日落后一哨,那姑娘會在橋的陸地那頭等你,把男孩送到那里。帶上胖子,我不想讓他來家。看在神的分上,別摻和這事。特麗婭很好。
紙條沒有署名,但他認得那笨拙的筆跡。他立刻抬眼掃視陰影中的小街入口。
“那上面說什么?”奧伯萊悄聲問。
塞斯一笑,讓他心焦的事一度被拋到腦后,現(xiàn)在真的不用擔心了?!拔颐妹煤眯┝??!?/p>
“還有呢?”
“日落以后一哨,米蘭妮在橋那兒等我們?!?/p>
“橋!我們怎么過去?”
塞斯看看阿利科索斯,他正趴在甲板上,把五彩的鱗片撒到蔚藍的海里?!皢枂柎髨?zhí)政官吧。說不定他能把咱們都變成魚。”
門關(guān)上了。米蘭妮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卻又是一陣頭暈?!翱死锝z,快聽我說!你得幫我?!?/p>
這是她們第一次單獨在一起。整個上午,瑞西雅、嘉麗亞和伊薩卡在這兒進進出出,高個子女孩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另外那兩個女孩則在做針線活,聊天,或者試用米蘭妮那幾瓶香水,直噴得滿屋香氣嗆人。
克里絲嚇了一跳。“坐好。你要等到晚上才能起來?!?/p>
“我沒事兒?!?/p>
“簡直是奇跡,米蘭妮,你知道么!你被神咬了?!?/p>
“那不是神?!笨伤^痛出虛汗。她靠在枕上,字斟句酌地說:“我想請你幫個忙。但這是秘密。你必須保證……你必須發(fā)誓,不告訴任何人,連赫彌婭也不行?!?/p>
克里絲把一雙藍眼瞪得溜圓?!拔揖椭?,”她說,“我就知道你有事。”
她走到床邊坐下,急切地說:“什么事?是個小伙子,對吧?哎呀,米蘭妮,真沒想到你――”
“安靜?!彼龥]時間?嗦。下午已過去一半,瑞西雅隨時可能回來,“穿上斗篷,到橋的陸地那頭去。等在那里,一定不能讓人看見你。有兩個男人,一老一少,老的是個胖子。他們會帶著個男孩……”
“哎呀,米蘭妮!”
“十歲的男孩。”
她不再說話,揚起眉毛?!笆畾q!”
米蘭妮拉住她的手?!翱死锝z,聽我說。你記住,這不是情人幽會。那男孩是新任大執(zhí)政官的候選人。我相信他就是大執(zhí)政官,人間的神。我真的相信?!?/p>
金發(fā)姑娘搖搖頭,一臉迷惑?!翱珊蜻x人阿吉林都接來了。一共九個,他們的父母和東西也都接來了。就在將軍屋里?!?/p>
“阿吉林接來的都是他想要的。我沒時間從頭說起,但我們認為阿吉林跟赫彌婭要立一個傀儡大執(zhí)政官。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通過他來統(tǒng)治,不能弄成這樣。”
可是克里絲都快哭了?!皠e傻了!赫彌婭和神說話……”
“沒有?!彼钌钗艘豢跉獠耪f,“她只是裝樣子。神對我說話,克里絲。對我。”
屋里一片死寂。一絲海風從窗戶吹進來,掀動紗幔。
克里絲驚恐地瞪著她。
米蘭妮飛快地說:“我知道,你以為我在說胡話,可我沒有?!?/p>
“怎么說?他怎么說?”
壓低的聲音里充滿恐懼。米蘭妮感覺到克里絲把手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