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強巴猛一抬頭，血，濺起的血花一直撒到了自己面前，?嚴的左胸被頭頂?shù)氖娙槎创?，胸口有個碗大的孔，白骨裸露在外，心臟掙扎搏動著，卻將血泵向胸外。?嚴張著嘴，無法說話，只是咳嗽，咳出血來，帶著泡沫的鮮紅色血液。嚴勇和胡楊隊長半爬半跑地沖了上來，“?嚴！”“?老弟！”嚴勇手忙腳亂地除下自身的衣服，塞成一團，想把?嚴胸口那個大洞補上，就像修補船體的破洞一樣。但那鮮血不住的往外涌，比那河道上的涌水涌得還快，哪里又堵得住了，胡楊隊長抓住了?嚴的手，握住，死死握住，但那只手，已沒有半分力氣，胡楊隊長只感到手中握了一塊冰，比冰還涼！

?嚴睜大眼睛，眼珠轉(zhuǎn)動，看了看嚴勇，又看了看胡楊隊長，咳嗽的力量漸漸弱了下去，帶著血沫的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忽然--，一股莫名巨大的力量透過胡楊隊長的手，堅定地與胡楊隊長握在了一起，?嚴的身體似乎努力地想團縮起來，跟著一展，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往外涌動的鮮血變成了流淌，流淌了一地。

“?老弟！”“?嚴！”“?兄！”船上的呼喊聲震得整個洞穴嗡嗡作響，跟著又是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嚴勇好似一個賭輸?shù)馁€徒，眥著布滿血絲的紅眼，撲在?嚴身上，拼命地按壓，捶打，“蠢蛋！醒過來?。∧悴粫敲摧p易就倒下的，醒過來！”

岳陽去拉嚴勇道：“勇哥，別這樣，讓他安靜……”

嚴勇怒罵道：“滾開！你有我了解他嗎？你有我了解他嗎！這個家伙，就會裝死，那次在雪山，他屏住呼吸十幾分鐘，后來還不是活過來了！”他憤而用力，只聽“咔”的一聲，又有兩根胸骨被他壓斷了，嚴勇不依不饒地繼續(xù)做著胸外按壓，只是這次，冷冰冰的?嚴沒有重新蘇醒的跡象，任憑嚴勇推、攘、拉、扯，那具包裹著骨肉的皮囊就像斷線的木偶，四肢無力地耷拉在地。

“夠了，勇！”胡楊隊長說道。

嚴勇轉(zhuǎn)過頭來，他也曾帶過登山隊，也做過隊長，負責過十幾甚至幾十人的生命安危，而此刻，那雙眼中，依然那般無助：“老隊長，我們一起爬過那么多雪峰，那么多次都活過來了，你讓我再試一次，再試一次，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拉開他！”呂競男的聲音這時聽起來是那么無情。

又是一只螢火蟲，從漆黑的河面沉淪下去，隨波逐流，越飄越遠，終于再也看不見，嚴勇雙手抓住船舷，眼球分外的突出，仿佛還想從黑暗中尋找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