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它沒撒謊。好吧,除了一次,你注意到了嗎?”
“也是假裝?!?/p>
“杰萊德,你什么時候遇到過會對什么事情撒謊的寄生蟲?當然,除了獵人?!?/p>
“它肯定就是獵人?!?/p>
“你當真?”
“這是最好的解釋?!?/p>
“她――它是我曾見過的最不可能是獵人的事物。如果獵人知道如何找到我們,它就會帶來一支軍隊。”
“而它們什么也不會找到。不過她――它卻進來了,不是嗎?”
“有多少次它幾乎都被殺死了……”
“然而,它還在呼吸,不是嗎?”
他們安靜了很久。安靜了那么久,以至于我開始想要改變姿勢,不再蜷縮成一團,不過我不想躺下的時候發(fā)出任何聲響。我希望伊恩離開,這樣我就能睡覺了。腎上腺素從我身體里消耗殆盡時,我只覺得筋疲力盡。
“我想我要跟杰布談一談?!币炼髯詈筝p聲說。
“噢,那倒是個好點子?!苯苋R德帶著很強烈的挖苦語氣。
“你還記得第一個夜晚嗎?當它跳到你和凱爾之間時?那很怪異?!?/p>
“它只不過是設法想活下來,逃避……”
“那她――它干嗎白白給凱爾機會去殺死它?真是絕妙的計劃。”
“很奏效。”
“歸功于杰布的槍,她知道他在來的路上嗎?”
“我不認為你是對的,我不知道為什么……不過我認為她一點兒也不希望我們想起她?!蔽衣犚娨炼髡玖似饋?,“你知道什么事情最反常?”他咕噥道,聲音不再是竊竊私語。
“是什么?”
“我感到很內疚――內疚得要死――看著她被我們嚇得躲起來,看見她脖子上的淤青?!?/p>
“你不能讓它那樣影響你?!苯苋R德突然感到很不安,“它不是人類,別忘了那一點?!?/p>
“僅僅因為她不是人類,你認為那就等于她感覺不到痛苦?”伊恩問道,他的聲音漸行漸遠,“難道她的感覺不會像其他被打――被我們打的女孩一樣嗎?”
“克制一下自己。”杰萊德在他身后呵斥道。
“回見,杰萊德?!?/p>
伊恩走后,杰萊德很久都沒有放松下來。有一段時間,他在洞口踱來踱去,接著坐在墊子上,擋住了我的光線,自言自語地咕噥著一些聽不清楚的話。我放棄等待他睡著,盡可能地在碗狀的地面上伸直身體。我的動作發(fā)出響聲時他跳了起來,接著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內疚,”他尖刻地嘟囔道,“讓它戰(zhàn)勝她吧!像杰布一樣,像杰米一樣。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了,讓它活著太愚蠢了。”
我的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不過我盡力忽視它們。要是每次他想到要殺死我,我就驚慌失措的話,我就一刻也得不到安寧了。我趴在地上,把脊椎轉向另一個方向,他又跳了起來,然后又陷入沉默。我確定當我終于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的時候,他還對此念念不忘呢。
我醒來的時候,杰萊德坐在我能看見他的墊子上,胳膊放在膝蓋上,頭偏在一個拳頭上。
我感覺好像沒睡到一兩個小時,不過我渾身疼痛,沒法立刻繼續(xù)睡覺。相反,我很擔憂伊恩的探訪,擔心杰萊德會在伊恩奇怪的反應之后,甚至會更用盡心機地讓我與世隔絕。為什么伊恩就不能閉上嘴巴,別說自己感到很內疚呢?如果他懂得自己還有感到內疚的能力,為什么他一開始就要與令人窒息的人為伍呢?梅蘭妮也對伊恩很惱火,很擔心他突如其來的疑慮會產生的后果。
沒過幾分鐘,我們的擔憂就被打斷了。
“是我,”我聽見杰布喊道,“別太激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