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分離派藝術(shù)館 [1]用黑色膠條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看上去簡直可以當(dāng)做克里斯多 [2]的作品。他用涂料畫家作畫用的那種顏料噴涂罐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噴在膠條上,選的是非常刺眼的黃顏色。
在議會大廈,他帶著步槍通過金屬探測儀,觸響了警報。他也不去理會。在國民議會全體會議大廳里,他對著桌椅一通掃射。在講臺上和話筒上,還有議長的座位上,他全都貼了寫著地址電話的紙條。
他檢查了內(nèi)政部、軍營、奧地利國家廣播電視臺的大樓。他沖進
[1] 19世紀末,以古斯塔夫·克林姆特為首的一批年輕藝術(shù)家決心與傳統(tǒng)風(fēng)格決裂,開創(chuàng)了后來聞名于世的革新派藝術(shù)風(fēng)格,稱為分離派。分離派藝術(shù)館是維也納分離派最具代表性的建筑,1898年由建筑師奧別列茲設(shè)計,其屋頂為鏤刻著月桂樹葉的金色圓球,奇特而新穎,維也納人稱之為"金色圓白菜"。
[2] 克里斯多和珍妮·克勞德夫婦(Christo & Jeanne Claude,兩人均出生于1935年6月13日),美國現(xiàn)代藝術(shù)家,以創(chuàng)作"包裹藝術(shù)"、"大地藝術(shù)"而聞名,1995年曾包裹德國柏林議會大廈,在當(dāng)時引起轟動。聯(lián)邦總理府,在政府首腦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張自己的地址電話條。
他用黑色顏料在英雄廣場的地面上寫了救命兩個大字,寫得巨大無比。
他抬頭看天。
幾天來都沒有一絲云彩。
天空一片湛藍。
在南蒂羅爾廣場,離火車南站還有好幾百米的地方,他就聽見了警報器的鳴叫。他在亮著紅燈的交通信號燈處停下,關(guān)掉發(fā)動機。他爬到汽車頂上坐下。雙手抱著槍。
他用手機往自己家打電話。讓電話鈴聲響了好久。
他轉(zhuǎn)了個方向,讓太陽曬著自己的臉。他閉上眼睛,讓陽光盡管照在臉上。他感覺到,他的額頭、鼻子和臉頰漸漸變得灼熱起來。幾乎連一絲兒風(fēng)都沒有。
他又打自己的手機號碼。
占線。
售票大廳的地上散落著櫥窗砸爛后掉下的碎玻璃,沒人動過??床怀鲈谝粋€星期里有什么東西變動過。顯示屏上既沒有顯示到達的列車也沒有顯示出發(fā)的列車。警報器不斷把綿綿不絕的號叫聲送進大廳。
舉著槍做出準備射擊的姿勢,約納斯跨進開往薩格勒布的列車。他看到那個包廂還像他上次離開時一樣。門上的玻璃窗被打碎。門打不開,窗簾條一如既往很牢固地綁著。在他用座椅搭成的床上,扔著7月3日的報紙。汽水罐旁邊是薯片的空袋子。
空氣污濁。
外面沒有任何動靜。再過去兩個站臺停著另一列火車。中間的空鐵軌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