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天大的誘惑,但是郭印南躊躇,如此在王家吃慣拿慣,手腳放軟,以后就走不動了。
他微笑:“我想先回家同父親說幾句話?!?/p>
阿娥連忙答:“是,是,司機,先送小郭先生?!?/p>
他一下車,阿娥就說:“小郭先生不開心?”
子盈笑:“他覺得我不思上進。”
阿娥摸不著頭腦:“子盈你讀書用功、工作努力,還不算上進?難道要下鄉(xiāng)勞動、上山煉鋼?”
子盈說:“各人看法不同。”
“所以講門當戶對,馬太太說她女兒嫁了小職員,夫家見她排場,便投訴她虛榮?!?/p>
“越來越難嫁人了?!?/p>
“曾太太的女婿在丈人公司掛單支薪,曾家還說是他們的面子?!?/p>
子盈打一個呵欠。
阿娥識趣噤聲。
“媽媽呢?”
“同鄭先生到青島去了,順便到長城觀光?!?/p>
“你去過青島嗎?”
“三年前跟旅行團去過,據(jù)說建筑街道同德國一樣,空氣清新?!?/p>
“阿娥,我想花一年時間,旅游中國,你說可好?”
“子盈,你做什么,我都稱善,從無反對?!?/p>
人就是這樣被寵壞。
“每一個省份都逗留幾天,同男女老幼聊天拍照,寫下日志,”子盈有點向往,“意圖認識同胞?!?/p>
阿娥發(fā)呆:“那你吃什么?
“人家吃什么我也吃什么?!?/p>
“青海、甘肅你也去?”
“是,最向往黑龍江?!?/p>
“待你媽媽回來再商量吧。”阿娥有點擔心。
回到家,梳洗完畢,蟹粉小籠饅頭剛蒸好,子盈坐下來,大快朵頤。
她同自己祝酒:“希望每個人都心想事成,找到歸宿?!?/p>
不一會就有點酒意,她倒在床上睡著。
子盈這樣想:月是故鄉(xiāng)明,床是自己的好。
稍后,好像聽見搓麻將聲,她揚聲:“媽媽,你回來了?”
坐起來,才知道屋里沒人,子盈十分惆悵。
別以為搓麻將的太太不做事,其實是駐扎鎮(zhèn)守大本營,隨時找得到人。
郭印南來了,連他都覺得屋子里靜悄悄。
連阿娥都出去了,菲籍女傭斟出來的茶色香味都不對。
他意外問:“只得你一個人?”
“是,”子盈答,“獨守空閨?!?/p>
印南說:“幾個月前你家還擠滿親友?!?/p>
是,母親的麻將搭子、父親的女友、同父異母的弟妹、還有長袖善舞的子函、郭家父母、大哥大嫂與那個小侄子……
時移世易。
郭印南把一串門匙放在桌子上。
他這樣解釋:“子盈,家父決定提早退休,領取退休金,替大哥置一處新家搬出去,我可以收回老房閑用。”
子盈點點頭。
既然不結(jié)婚,他也不想占王家便宜。
“我同租管公司談過,那樣寬敞的郊區(qū)平房,很受外籍人士歡迎,容易租出?!?/p>
子盈唏噓,郭印南要走了。
他握住她雙手:“永遠是好友,你一叫我就來。”
郭印南是個好人,他把這件事處理得這樣磊落。
“其實――”
“我同寰亞簽了合約,趁這幾年沒有家庭負擔,好好闖一下,希望將來有自己的公司?!?/p>
“是,你做得對?!?/p>
無緣無故,子盈落下淚來。
他捧起她的臉:“這又是怎么了?”
“沒什么沒什么?!?/p>
小學時有男同學欺侮她,她回到家偷偷哭,母親問起,子盈也老答沒什么。
到后來寄宿讀書,更加凡事靠自身解決,驕縱里她也有三分剛強。
郭印南不再追究:“我有點事,先走。”
子盈再也沒有理由留他,只得點頭。
印南離開王家,倒也覺得自由。
他約了舊同事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