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安真笑問:“為什么不訪問你朋友?”
“卓羚?她謝絕訪問,所有記者真正想訪問的人統(tǒng)統(tǒng)已不接受訪問?!?/p>
車安真大笑,站起來告辭。
卓羚送她到門口,忍不住說:“車小姐,年前,有一位先生來纜車徑找你?!?/p>
車安真訝異:“誰?”
“他稱你為魯莽的小安真?!?/p>
“啊。”
“他姓馬。”
“是他。”
“他似有無限惆悵。”
車安真揚起臉,忽然笑了。
“我有他的名片,你可要找他?”
車安真搖搖頭:“我們想尋找的,其實不過是失去的歲月?!?/p>
“那歲月一定美好。”
車安真笑:“既然已經(jīng)失去,當(dāng)然是舉世無雙的良辰美景?!?/p>
她走了。
惠顏說要立刻趕回報館工作。
“三個問題夠?qū)懺L問?”
“我的一支筆自然會加鹽加醋,否則怎做名記者。”
惠顏匆匆離去。
卓羚把車女士說的話翻翻覆覆思想,她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墻壁,忽然問:“你認為怎么樣?說得真好可是,但愿我也有同等樣的智慧?!?/p>
墻壁自然沉默。
卓羚笑:“但愿我有你那樣莊重?!?/p>
電話鈴響了,卓羚去接聽。
對方搶著說:“我多怕你已經(jīng)走了。”
“心一?”
“正是我?!?/p>
卓羚問:“有什么事?”
“請你到舍下小聚,今晚七時可有空?此刻是吃蟹好季節(jié)。”
卓羚并不嗜蟹,但她意味到心一可能有話要說:“沒問題,我準(zhǔn)時到,可要叫惠顏?”
“好呀,一起來,你還有其他朋友嗎?”
惠顏沒有空:“一則我要趕稿,二則她再也不會說真心話,我不想虛偽敷衍?!?/p>
惠顏真有性格,在都會打滾這些年仍然維持某一程度真我,坦白率直,忠于自己。
卓羚獨自赴約,她帶了一小幅素描作為禮物,那是一本叫“浪蕩的玫瑰”小說的封面初稿,一個俊男擁抱著長發(fā)美女,十分浪漫。
地址是寧靜路三十號,半獨立洋房,看樣子葉教授有家底,否則,不過住宿舍。
卓羚按鈴,余心一親自來開門。
小小洋房布置華麗,男主人也在家,出來與卓羚寒暄。
葉教授一表人才,是那種土生華裔,性格溫純,一鉆進學(xué)問便大半生過去。
他與卓羚親切地談了一會,然后道歉說約了學(xué)生,要出去一會,不陪她們吃蟹了。
并且說:“那毛蟹真有點可怕。”
他走了,卓羚才有時間與心一說話。
只見她穿著淺褐色薄毛衣長褲,不施脂粉,雙臂抱胸前,略為憔悴,姿色同全盛時期是不能比了,但仍是美人。
卓羚覺得心一今晚比較有真實感,因此說:“現(xiàn)在沒有教書了?”
“我仍在一所國際學(xué)校任教?!?/p>
卓羚有意外之喜:“那多好。”
“那是我精神寄托?!?/p>
“看得出葉教授對你很好?!?/p>
“他確是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