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分配上,我已經(jīng)徹底被掃出家門了。
"對……對不起。"
突然的一聲召喚讓我跌回現(xiàn)實(shí),我抬頭看到他發(fā)紅的臉,在召回我的神智后他又將視線挪到杯子上,低嗚。"我叫你好……多次了。"
"對,不起。"我囁嚅著道歉。
"我……我們等一下可以去……走走嗎?"
他提出邀約,想起媽媽殷切交代要我和對方多相處一些時候,我不得不順從地點(diǎn)頭。
起身走在他后頭,拉拉這件過度隆重的洋裝,穿習(xí)慣布鞋和平底鞋的我突然穿上高跟鞋,只能試著努力維持平衡,也讓我體會到什么叫步步為營了。
這套衣服是媽媽挑的,顏色稍淡、裙擺太長,媽媽說女生穿長裙才端莊好看,但是一想到右邊女子那套23萬的名牌及膝套裝,我就不認(rèn)為媽媽的話是對的。無關(guān)衣服價值,右邊女子常穿及膝裙,甚至更短的裙子,卻還是保有她該有的氣質(zhì)和雅致。而且穿著高跟鞋卻可以箭步如飛的英氣模樣,就真的讓我佩服到極點(diǎn)了。
好吧!誰叫她是右邊女子呢!
而我只屬于左邊的。
從內(nèi)而生的哀嘆吐不出來又在胃中作怪,胃部開始隱隱作痛。
"對……對不起,我的車在那里!"他指向另一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識地走在左邊與他越來越遠(yuǎn),露出淺笑的我跟從他的步伐到另一側(cè)。
"我們?nèi)ァ游飯@好嗎?"
動物園?
我愣了一下,很想伸手指向一旁的市府,告訴他里頭正好舉辦畫展和書展。只是不善悖駁的我還是說不出來,最后變成沒有異議地坐上他的車往動物園緩緩前進(jìn)。
在動物園中隨意散步時,我們兩人分走兩側(cè),他看他那邊的猩猩,我看我這邊的猴子……中間常有一群群個別團(tuán)體走過,我們像是不認(rèn)識彼此的路人甲乙。其實(shí)我也知道他努力試著找話題和我聊,但是顯然這里的氧氣都被動物園中的動物們給吸取大半,所以他一直處在缺氧的窘迫狀態(tài),在動物園里的惟一一句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是,他指向河馬,輕吐一句:
"河……河馬!"
是的,我知道那是河馬而不是大象或長頸鹿。
來參觀的幼兒園小朋友正巧圍在我們身邊,其中一個小朋友還發(fā)出成人的訕笑聲,大聲嚷嚷。"這個阿姨不知道那是河馬哦!"
我和他頹然的從一堆笑聲中離開了。
在被老虎和獅子給看夠之后已經(jīng)是傍晚了,我打算結(jié)束這場沉悶的相親會,只是他喃喃自語些什么后又搖搖頭,最后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從西裝褲中拿出一張小抄,還"哦"了一聲,我將落在他視線的目光移到一邊,他放緩步伐靠近。
"接……接下來,我們……去吃……吃晚餐好嗎?"
很想說不好的,但是不善拒絕且不善言辭是我最終的痛,我只能被動的再跟上他的腳步,再坐上他的車。
沿路,看著許久沒吃到的臺南小吃而不自主的吞吞口水,想叫他停車讓我嘗嘗懷念的家鄉(xiāng)菜。只是他開車的模樣就像正在進(jìn)行精密儀器的組裝,只要稍有差池就毀于一旦的專注,那樣的表情讓我無法開口。最后,我只能和他一起走進(jìn)一家氣派的西餐廳。
大概是我到臺北這半年內(nèi)新開的吧!這家西餐廳高級的程度和臺北的大飯店不相上下,就是那種有侍者幫你拉開椅子、Menu都是外文,桌上的碗碟不少,左右手處還放著大叉子、小叉子、湯匙及閃出銀灰的利刃等等的用餐工具。
我坐上位置,看著白色的桌巾上點(diǎn)著紅色的燭火,新鮮艷紅的玫瑰花綴在燭紅旁……內(nèi)部的豪華和高級加重我的別扭,餐廳里的人個個衣香鬢影,說話輕聲細(xì)語、舉止溫文……看著他們,我開始局促地不知道雙手要擺在哪里,挺直的背脊酸痛得厲害。
我,小小的江 純只屬于路邊攤的,根本不屬于這里的。
"你想……吃什么?"他問。
我看著Menu發(fā)昏,菜名我看不懂,惟一能辨識的$后頭的數(shù)字令我險些跳起來……六千八?九千八?是金粉做的套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