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記錄她們和誰住在一起,”我說道,“瞧阿德金斯這欄,Hu是指丈夫,即英文husband的前兩個字母,So指兒子,即英文son的前兩個字母?!?/p>
“是的。加尼翁那欄填的是代表哥哥的Br和代表哥哥男友的?!?/p>
“死同性戀,”克勞德爾罵了一句,“那Do又作何解?”他指著最后一欄問道。圣雅克在一些名字后面寫上這欄,沒有加任何注解。
沒有人知道。
沙博諾翻過第一頁,我們?nèi)艘黄鹉x著下面的注解。這一頁分為兩個部分,上下各寫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下依然設(shè)了很多欄目。左邊開頭為“日期”,下兩欄則為“進(jìn)”、“出”??瞻滋巹t填上日期和時間。
“天啊,他跟蹤這些人。他挑出這些女人,然后像一只縮頭縮腦的鵪鶉一樣跟蹤她們。”沙博諾怒不可遏地說。
克勞德爾則一言不發(fā)。
“這雜種專門獵殺女性。”沙博諾一再重復(fù),似乎變著方式來罵這個人,會讓變態(tài)殺手的論斷更可信。也許會適得其反。
“就像一份研究報告,”我輕輕地說。“而且他還沒有完成呢。”
“你說什么?”克勞德爾說道。
“阿德金斯和加尼翁已經(jīng)死了。這些日期是最新的。其他是些什么人?”
“該死?!?/p>
“那該死的搜索隊呢?”克勞德爾大步走出門,消失在走廊上。我聽到他罵巡邏警察的聲音。
我把視線轉(zhuǎn)回墻上。我今天不想再看這份名單。我又熱又累,而且全身疼痛難當(dāng)。即使終于讓他們意識到我的判斷是對的,以及我們將要攜手破案,但這也沒讓我有什么滿足感。相反,這意味著克勞德爾也要參與到這件事情來,我還得和他共事。
我盯著地圖,尋找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東西。這是個用七種顏色色分隔的大地圖,上面清楚地標(biāo)出島嶼、河流、蒙特利爾的龐大市區(qū)以及周邊的區(qū)域。粉紅色的市中心上布滿十字形的白色街道,街道間由紅色主干道和藍(lán)色高速公路連接。地圖上的綠色圓點象征公園、高爾夫球場和公墓,橘紅色指代學(xué)校,紫色為購物區(qū),灰色是工業(yè)區(qū)。
我找到市中心,繼而尋找我住的地方。我找到后,才發(fā)現(xiàn)我住的那條街很短,只有一個街區(qū)長,難怪每次出租車司機都找不到。我發(fā)誓下次要對他們有耐心一點,或再把位置說得更仔細(xì)些。我沿著舍布魯克街向西尋找蓋伊街,可是我卻不由自主地找到遠(yuǎn)得多的地方,結(jié)果我在這個下午遭受了第三次打擊。
我的手指在埃特沃特附近盤旋,就在代表神學(xué)院的橘紅色菱形圖案外面。一個畫在西北角上的標(biāo)志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個劃著個X的圓圈。這個標(biāo)志靠近伊莎貝爾 加尼翁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轉(zhuǎn)向東邊想尋找奧林匹克運動場。
“沙博諾先生,看這個?!蔽液暗?,聲音緊張得發(fā)顫。
他靠過來。
“運動場在哪里?”
他用筆敲了敲地圖上的地方,然后看著我。
“瑪格利特 阿德金斯住的地方呢?”
他猶豫了一會兒,指向從邁松納夫公園向南的一條街。他的筆突然停在半空,我們盯著一個小記號。那又是個鉛筆劃的圓形記號,中間也打了個X。
“尚塔爾 特羅蒂爾住在哪兒?”
“圣安妮布列維。太遠(yuǎn)了?!?/p>
我們一起凝視著地圖。
“咱們按順序找,一個區(qū)域一個區(qū)域來,”我提出建議,“我從左上角往下找,你從右下角往上找。”
他最先找到一個標(biāo)記。第三個X。記號劃在南岸,靠近圣蘭伯特處。他不清楚這個區(qū)發(fā)生的謀殺案??藙诘聽栆膊磺宄?。我們接著找了十分鐘,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多的X。
就在我們準(zhǔn)備再重找一次時,處理犯罪現(xiàn)場的小貨車終于停在門外了。
“該死的,你們?nèi)ツ膬毫??”這些人提著金屬箱子進(jìn)門時,克勞德爾劈頭罵道。
“開車來這里就像穿越胡斯托克音樂節(jié)一樣,”皮埃爾 吉爾伯特抱怨道,“只是沒那么泥濘而已?!彼荒樈j(luò)腮胡子,頭發(fā)卷曲濃密,讓我想起某位羅馬天神。但我總不記得那是誰?!斑@里有什么東西?”
“還不是那件女性分尸案。那個用了死者銀行卡的混蛋就住在這個狗窩里,”克勞德爾說道,“也許這里就是兇手的藏身之處?!?/p>
他揚起手臂掃過整間屋子說:“這里有他的很多東西?!?/p>
“沒問題,我們會處理的,”吉爾伯特笑著說。他前額滿是汗水,一縷縷卷發(fā)貼在上面?!拔覀兊煤煤么驋咭幌??!?/p>
“那里有個地下室?!?/p>
“好的。”他這句法語音調(diào)有所變化,先降后升,聽起來更像是在用英語問“為什么?”
“克勞德爾,你先帶他們下去搜。瑪希,把桌子放到那邊去?!?/p>
瑪希把桌子移到屋后面,從金屬箱里取出一個小罐,把罐子里的黑粉末掃到福米加桌面上。另一個技術(shù)員走下樓梯。皮埃爾戴好橡膠手套,移走桌上的報紙,裝到一個大塑料袋去。這時,今天的最后一次打擊終于降臨了。
“這是什么?”他從報紙堆中間抽出一幅照片,研究了好長一段時間?!斑@是你嗎?”
他忽然抬頭看著我,把我嚇了一跳。
我一聲不吭地走過去,瞄了瞄他手上的東西。我看到自己的牛仔褲,自己那件“絕對愛爾蘭”的T恤衫以及那副博士倫太陽鏡。他手上拿著的是從法語日報《新聞報》上剪下的我的照片。
就在這一天,我第二次看到被封存在時光隧道中的兩年前的自己。這張照片如同其他貼在墻上的照片一樣被細(xì)心剪下,邊緣處還裁得整整齊齊。唯一的區(qū)別只在于,我的臉被劃了一個大圓圈,一遍又一遍,我的胸前還打了個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