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克拉馬爾事件之后,其中一個在逃的刺客在她布勒特依的公寓里藏了三天。那三天對她來說是她生命中的重要時刻,但他很快就走了。一個月后刺客被捕了,但他對曾在她的寓所住過只字未提,也許他忘了吧。但為了安全起見,她的基層領(lǐng)導(dǎo)指示她幾個月內(nèi)不要再為OAS做任何事,等形勢有所緩和再說。1963年1月,她又開始傳遞消息。
生活就這樣一直繼續(xù),直到7月,有個男人來找她,是她的基層領(lǐng)導(dǎo)陪他一起來的,對他非常尊重。他沒說自己的姓名,只是問她是否愿意為組織做一項(xiàng)特殊的工作。當(dāng)然,這件事也許有危險,而且令人惡心。她的回答是:“沒關(guān)系。”
三天后他們坐在車?yán)?,停在一幢公寓的附近。那人指給她看一個剛從里面走出來的男人,并告訴她這個人是誰,是什么職位,還告訴她該怎么做。
7月中旬,她便和那個男子見面了,表面上看來很偶然。那天她在一家餐館里,坐在他旁邊的座位。她害羞地沖他微笑,請他把他桌上的鹽瓶遞給她。他和她搭訕起來,她表現(xiàn)得含蓄而端莊。她的反應(yīng)無疑是對的。她的莊重讓他很感興趣。似乎是無意間,兩人聊了起來,那個男子主講,她順從地回應(yīng)著。不到兩個禮拜,他們之間就有了曖昧關(guān)系。
她很了解男人,能夠判斷出他們的基本喜好。她的新情人早已對放蕩妖冶的女人感到厭煩了,而她則裝出一副害羞的樣子,體貼但純潔;表面上很含蓄,可又不時地暗示一下她那美妙的胴體總有一天不會浪費(fèi)。這個誘餌很有效。對這個男人來說,徹底征服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7月下旬,她的基層領(lǐng)導(dǎo)告訴她,他們應(yīng)盡快開始同居。問題是這個人和他的妻子以及兩個孩子住在一起。7月29日,他們?nèi)胰チ宋挥诒R瓦爾灣的鄉(xiāng)間別墅,而丈夫則因?yàn)楣ぷ鞅涣粼诹税屠?。他的老婆孩子剛離開幾分鐘,他就打電話到美容沙龍,堅(jiān)持要雅克利娜和他當(dāng)晚在他的公寓共進(jìn)晚餐。
雅克利娜·迪馬一回到房間就看了一眼表。她還有三個小時的準(zhǔn)備時間。盡管她打算把自己打扮得完美無瑕,但兩個小時也足夠了。她脫了衣服沖了個澡,然后在衣柜門背后的全身鏡前把自己擦干,看著毛巾滑過自己毫不情愿的皮膚。她把胳膊抬高,讓自己那對有著玫瑰色乳頭的乳房高聳地挺起。不過它們絲毫沒有從前當(dāng)她知道它們就要被弗朗索瓦握在手中時的那種期待著的欣喜。
她無精打采地想著即將到來的夜晚,惡心得胃里發(fā)緊。不過她發(fā)誓,無論他想怎樣求歡,她都會順從他的。她從櫥柜的抽屜里拿出弗朗索瓦的照片,用同樣調(diào)侃的微笑看著相框。以前他看著她飛奔著穿過站臺去接他時,總是那樣微笑著。相片中那柔軟的棕色頭發(fā),挺括的淡黃色軍裝,軍裝下那健碩的胸肌――很久以前她是多么喜歡把自己的臉靠在那里啊,還有那鋼制的傘兵徽章――她那發(fā)燒的臉貼上去感覺是那么涼爽。它們都在那里――用賽璐珞紙小心地包著。她躺在床上,舉著弗朗索瓦的照片。他從上面“看”著她,就像以前他們做愛時那樣看著她。他總是多余地問:“我的小寶貝,你要嗎?”她也總是輕輕地耳語道:“是的,你知道的……”然后就開始了。
她閉上眼睛,她能感覺他在她身體里,又硬又熱,猛烈地抽動,耳朵里聽著他充滿愛意的低吼,還有那最后令人窒息的“來吧,來吧…”她從沒違抗過這個命令。
這個月的最后一天,豺狼非常忙碌。他整個早上都在跳蚤市場,從一個攤位逛到另一個攤位,手里拎著一個廉價的手袋。他買了頂油膩的貝雷帽,一雙磨損得很厲害的鞋,一條不太干凈的褲子,還有一件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以前的軍用大衣。他本來想找件輕一些的,但軍用大衣很少有夏季用的,法國軍隊(duì)的大衣用的都是毛呢料。不過這件太長了,他穿著蓋過膝蓋好大一截――這一點(diǎn)很重要。
正要走出市場的時候,他的目光忽然被一個掛滿勛章的攤位吸引了。那些徽章因?yàn)槟甏眠h(yuǎn),都十分斑駁。他買了一整套勛章,還買了一本介紹法國軍隊(duì)勛章的小冊子,里面有很多已經(jīng)褪色的照片,說的是各種勛章在哪次戰(zhàn)役被授予或是何種事跡才能獲得這些勛章。
在皇后飯店悠閑地享用了午餐之后,他拐了個彎回到酒店,結(jié)清了賬單,整理好行李。他把新買的東西放進(jìn)他的兩個高級旅行箱的底部。又根據(jù)那本小冊子,把買來的那套勛章排成一排,從勇氣軍功章到解放勛章,再到二戰(zhàn)中為自由法國而戰(zhàn)的五次戰(zhàn)役獎?wù)?。他挑出幾大著名?zhàn)役的勛章:比爾-哈凱姆、利比亞、突尼西亞、D日以及菲利普·勒克萊爾將軍的第二裝甲師勛章,將其收好。
剩下的勛章和那本小冊子被他分別扔進(jìn)了林蔭大道路燈邊的兩個廢紙簍里。酒店前臺的服務(wù)員告訴他,“北極星號”特快豪華列車將于5點(diǎn)15分從巴黎北站出發(fā)開往布魯塞爾。他趕上了這班車,在火車上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抵達(dá)布魯塞爾時恰好是7月的最后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