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2月,法國人在伊登·伍爾夫酒店綁架阿爾古的事情被波恩的德國外交部認為是對該國主權(quán)的侵犯。他們與珠寶街的法國外交部之間的激烈爭吵仍在繼續(xù)。盡管如此,吉布還是為手下干將的這次成功行動感到高興??吹絆AS的首腦被嚇成這樣,他感到很滿足。但將軍查閱羅丹的文件時,一絲疑慮不由得讓他屏住了呼吸,他不禁問自己:“為什么像羅丹這樣一個人會這么容易被嚇成這樣?”憑借自己豐富的職業(yè)經(jīng)驗,以及對政治和外交現(xiàn)實的清醒認識,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得到允許來一次之前那樣的偷襲了。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了OAS三個領(lǐng)導(dǎo)人采取這樣的防范措施來保護自己的真正意義。
從1963年6月下旬到7月上半月,豺狼一直在倫敦小心翼翼地按計劃行事。從回來那天起,他就開始搜集、閱讀幾乎所有有關(guān)戴高樂的文章以及戴高樂自己的文章。他去了趟當?shù)氐膱D書館,在《大英百科全書》里查了一下法國總統(tǒng)的目錄,便在目錄的末尾找到了一份非常全面的、有關(guān)他的研究對象的參考書目。
然后,他用假名字和一個位于帕丁敦區(qū)普雷頓街的郵政地址寫信給各個知名書店,郵購所需要的參考書。他每天在自己的公寓里迅速瀏覽這些書直到凌晨,在腦子里為這位愛麗舍宮的主人勾勒出一副十分具體的畫像,從孩提時代起直到他所閱讀的材料時間為止。他收集的很多信息并沒有政治價值,都是零零星星地敘述了一些戴高樂的癖好或是性格特點,他都一一記在一個小本子上。戴高樂的回憶錄《劍刃》 對研究他的性格最具指導(dǎo)意義。他從這本書里看到戴高樂極為清晰地闡述了自己對生活、祖國和個人命運的看法。
豺狼既不遲鈍也不愚蠢。他廣泛閱讀、周密計劃,并把大量信息儲存在腦子里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
雖然他通讀了戴高樂的著作以及熟悉他的人寫的關(guān)于戴高樂的書,但這些書除了勾勒出一個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法國總統(tǒng)的完整形象外,并沒有解決主要問題。這個問題自從6月15日他在維也納羅丹的臥室里接受這項暗殺任務(wù)以來就一直困擾著他。直到7月的頭一周,他仍然沒想出答案――什么時間,什么地點,以何種方式行刺。最后,他又去了一次大英博物館的閱覽室,用慣用的假名簽名進入后,開始翻閱法國最大的報紙《費加羅報》的舊報紙。
他找到答案的確切時間我們已無從知曉,但大致應(yīng)該是在7月7號后的三天里。在那三天里,他最初是從一位專欄作家寫于1962年的文章得到一點啟發(fā),然后又查閱了一九四五年以來戴高樂任總統(tǒng)期間每一年的材料,這位刺客終于解答了自己的問題。他發(fā)現(xiàn),近年來,在某個特定的日子,無論生病或是壞天氣,夏爾·戴高樂都會不顧個人安危,在公眾面前拋頭露面。從這一點出發(fā),豺狼的準備工作終于從研究階段進入了實際策劃階段。
在考慮最后的行動細節(jié)之前,他仰面躺在自己的公寓里,凝視著奶油色的天花板,一支接一支地抽著他常抽的特長過濾嘴香煙,陷入沉思。
在他最終敲定要采用的這個計劃前,他至少考慮了十幾個方案,但最終都放棄了。什么時間,在哪里,怎么干,一切都已做出了決定。
豺狼非常清楚,1963年的戴高樂不僅僅是法國總統(tǒng),也是整個西方世界受保護最嚴密、最高效的人。事后證明,刺殺他比刺殺美國總統(tǒng)約翰·F.肯尼迪要難得多。豺狼并不知道,法國安全專家已獲得美方許可,曾研究過保護肯尼迪總統(tǒng)的安全措施。但他們回來后都對美國情報機構(gòu)采取的措施嗤之以鼻。法國專家拒絕采用美國人的方法,這一點后來被證明是正確的。1963年約翰·肯尼迪在達拉斯被一個近乎瘋狂的刺客槍殺,正是由于安全措施不夠嚴密;而夏爾·戴高樂則一直好好地活著。他安全退休,最終在自己的家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