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出發(fā)的火車駛?cè)胍粭l長長的隧道,車內(nèi)頓時暗了下來。當(dāng)火車駛出隧道時,我的眼前頓時一亮,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閃一閃地映入眼簾。火車出發(fā)時,天上還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而此時天色已經(jīng)放晴,雨后的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耀眼奪目。這是琵琶湖,沿著湖水極目遠(yuǎn)眺,是一座座連綿不絕的皚皚雪山。
“??!雪!”我望著窗外,不覺驚叫起來。
那是四月的春雪嗎?
哦不,那不是春雪,那是櫻花。
盛開的櫻花漫山遍野,好像前一晚剛剛下過一場大雪;放眼望去,仿佛一座座白雪皚皚的雪山。
櫻花不僅開滿了山野,急速行駛的火車外瞬息閃過的一間間獨(dú)特的日本住宅門前也開滿了各種各樣的櫻花,就像耀眼的瓦斯燈一樣不停地閃耀。
望著眼前的景色,我不覺想起川端康成的小說《雪國》,“穿過長長的隧道就是雪國。濃濃的夜色中,地上一片雪亮,火車在信號所徐徐停下來……”
如同川端康成在《雪國》中的描寫,“穿過長長的隧道就是雪國”一樣,只是,我眼前出現(xiàn)的不是白雪覆蓋的雪國,而是櫻花盛開的花國。連同第一眼的感覺也如川端康成所說的“地上一片雪亮”一樣,火車剛剛駛出隧道,波光閃閃的琶琶湖和沿著湖水盛開的雪白的櫻花,讓人不覺眼前一亮。
琵琶湖,日本內(nèi)陸地區(qū)最大的湖水。
自古以來,日本人就把這里稱作近江地區(qū)。由于雨量豐富,湖面寬廣,這里成為以韓半島移民為主的外來人的居住地,直到現(xiàn)在這兒仍保留著一些外來人的遺址。因此,對研究古代歷史的人來說,這里是他們的必訪之處。
“下一站是大津站,下一站是大津站?!碑?dāng)火車播音員的聲音從車頂?shù)膿P(yáng)聲器傳來,我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下一站是大津站,有下車的旅客請從右側(cè)下車。”
播音員親切而柔和的聲音再次從揚(yáng)聲器里傳來,幾乎與此同時,火車停在了站臺上。
我按照播音員的引導(dǎo),從右側(cè)下了車。
從東京出發(fā)向湖水東岸行駛的火車,停在了湖水地區(qū)最大的城市大津。大津站有幾個干線交叉行駛的交點(diǎn),所以旅客很多,車站上一派繁忙景像。旅客大部分都是去湖水地區(qū)的名勝古跡游玩的觀光客,因?yàn)榻裉觳皇切菹⑻欤虼?,觀光客大部分都是平日閑暇的老人。老人們都穿著輕便的運(yùn)動鞋,背著裝了簡易飯盒的背包。他們一邊慢慢走著,一邊悠閑地欣賞湖邊盛開的櫻花,沉浸在美麗春色之中。
以琵琶湖沿岸的大津市為中心,有被稱作琵琵庫線的東海道本線和向湖水西部行駛的湖西線。另外還有其他幾個支線,一并呈放射線狀向四處散開。
車站內(nèi)人潮涌動,熱鬧非凡。
螞蟻窩。每次在日本旅行時,我都有這種感覺,因?yàn)槿毡镜蔫F路和地鐵鋪設(shè)得非??茖W(xué),各種交通連接得十分精巧,因此總有一種像一個螞蟻群建筑的龐大的蟻穴。日本人通過這巨大的蟻穴,來來往往于任何一個地方,就像一只只又蓋房子,又找食物,從早到晚不辭辛苦的螞蟻。
我從車站走出來,走到車站廣場上。
這是一個明媚的春天,和煦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廣場上,出租車依次排開等候著客人。
我本想也乘一輛出租車,卻轉(zhuǎn)而點(diǎn)了一支香煙,然后抬手看看表,還不到九點(diǎn)半,時間還早呢。
記得去年秋天我第一次來這里時,由于環(huán)境的陌生,一出車站便搭了一輛出租車??墒?,沒想到還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我的目的地三井寺。我想從車站走到三井寺也用不了三十分鐘吧,于是,便慢慢向三井寺走去。
沿著湖水西岸建成的道路叫做坂本,就像坂本二字一樣,是一道緩緩傾斜的山坡。這個山坡一直連接到長等山,我要去的三井寺就座落在長等山下。繼去年秋天以來,這是我第二次來到三井寺。
走上山坡,越往上道路越狹窄。沿著山坡是一排排日式小木屋,木屋前凡是有空地的地方,都做成精致的小花園,每個小花園里,都開滿了潔白的櫻花。
一看到櫻花,我便不由得聯(lián)想到日本女人性感的后頸。我覺得日本女人最性感的部位就是后頸。因此,日本女人穿上傳統(tǒng)的和服之后,都要在后頸和后背上敷上香粉,而臉部則像戴上面具一樣擦得雪白。
天暖暖的,沒有一絲風(fēng),櫻花卻好像情不自禁似的,紛紛飄落下來,如一個思春的風(fēng)塵女子,再也無法掩飾成熟女人的魅力和嬌態(tài),將后頸和后背袒露出來。
花瓣撒著嬌,含羞帶笑地紛紛飄落,仿佛嫉妒春天的春雪,隨風(fēng)飛揚(yáng)。上山的路上,堆滿了飄落的花瓣,一片雪白。
這樣美麗的花瓣怎會如此無情的飄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