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愛情通常與肉體上的疼痛、創(chuàng)傷、疾病、灼傷等聯(lián)系在一起?!叭绻麑矍榈耐纯啾茸鐾燃?,那么瘸腿走路的人會有許多”,一則塞內(nèi)加爾沃洛夫語諺語如是說。事實(shí)上,果真如此的話,現(xiàn)實(shí)中大部分人默默且暗暗所承受的痛苦就很容易為人所察覺了:
因愛生恨[心傷]。(朝鮮語)
寒霜凍耳,愛情傷心。(巴斯克語)
愛情的病最難治。(羅馬尼亞語)
此外,諺語中也提出了一種快樂療法,其根據(jù)是一則簡單的法則:即愛情本身可以治愈因愛而生的憂愁。一則漢語諺語就這樣安慰說:“心病還需心藥醫(yī)。”一則波斯語諺語也承認(rèn),相思的病痛和解藥都是因被愛的人而生,而另一則馬耳他語諺語則直截了當(dāng)?shù)貙Ρ粣鄣娜苏f:“你傷了我的心,來給我包扎吧?!?/p>
愛的這種兩面性在世界各地的諺語中都有反映。這些諺語都使用類似的隱喻,將花和蜜的甘甜與被刺扎或被蜂蜇的痛苦相對比:
若想采摘玫瑰,必須善待玫瑰上的刺。(波斯語)
愛無不帶刺。(羅馬尼亞語、斯洛文尼亞語)
玫瑰終會凋謝,刺卻一直不掉。(意大利語)
若想吃到蜂蜜,必須先經(jīng)蜂蜇。(阿拉伯語)
先來的是她的吻,接著是她的刺。(印度尼西亞語)
蜜蜂遭到戲弄會蜇人。(越南語)
女人像蜂兒一樣,不是給你點(diǎn)甜頭,就是蜇你一下。(巴西葡萄牙語)
顯然,美麗的玫瑰和扎人的刺、甘甜的蜂蜜和蜇人的蜂針(或者套用一則土耳其諺語,“被蜂蜇的痛苦”)都來自于女人,至少從男性的角度看是如此,而且這些告誡的對象也都是男人,提醒他們要防備女人的這種威脅。
被愛刺傷之后,痛苦就開始了。首先是痛苦的期待。“越是渴望,就越是失望。”孟加拉人如是說。要減少愛情的這種無法控制的痛苦和損失,一則阿富汗普什圖語諺語勇敢地指出:“我真的愛你,但我不會因你而自溺?!卑Γ瑔栴}是單相思的痛苦在默默地折磨、消耗著受害人。“蟬兒不停地鳴叫,而螢火蟲卻只會默默地燃燒自己”,這則日語諺語指的是位深陷愛河的女人:她默默地愛著,或者說,她不得不默默地愛著,飽受殘酷的欲望之火的煎熬。示愛應(yīng)該由男人采取主動。一個女人這樣做的話,只會適得其反,下場凄慘,正如馬來人所隱喻的那樣,這樣做就像是研缽自找缽杵的搗擊一樣。這種有悖常理的事情在世界各地都遭到反對:
男人追女人,追來追去追到結(jié)婚;女人追男人,追來追去追成了墮落。(齊昂塔語)
母雞不該打鳴。(奧萬博語)
馬兒無法推銷自己。(蒂夫語)
此外,還有其他嘲弄這種感情的意象,例如:尋找安身之地的池塘(印度尼西亞語)、追在馬后面的干草(荷蘭語)、渴望騎士光臨的馬兒(西班牙語)、一手拿著馬嚼子、一手拿著馬鞍四處找馬騎的人(烏拉圭西班牙語)。
在墜入愛河的過程中,眼睛起到了一種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正如一則墨西哥語諺語所說:“愛意自眼中生?!币粍t烏茲別克語諺語是這樣描述的:“四目相視,心兒墜入愛河?!被蛘呦褚粍t印度阿薩姆語諺語所說的:“一見鐘情就是四目相對?!毖劬κ侨梭w的一個危險(xiǎn)器官。人們得到告誡,不要給愛情的這些痛苦以可乘之機(jī)。他們不該漫不經(jīng)心地東張西望,因?yàn)檫@樣做的代價(jià)――一顆破碎的心――太高了。一則睿智的克里奧爾諺語如是說道:“眼不見,心不痛?!?/p>
眼睛不僅可以看東西,也會出賣戀人的深情和激情。一則挪威語諺語如是說:“雙目泄露愛意。”而一則迪戈?duì)栒Z諺語這樣說道:“愛意在眼中燃燒。”然而,不僅僅是眼睛,整個身體語言也會輕易泄露人們的愛意。諺語以多種語言、多種方式表達(dá)了這樣一種觀點(diǎn):即戀愛的人無法掩飾他們的情感。沉默的愛人就像有些事情一樣,是無法隱藏的,比如蚊子(普什圖語)、駝背(拉迪諾語)、咳嗽(葡萄牙語)、貧窮(丹麥語)、上山或騎在駱駝上(阿拉伯語)。陷入戀愛的人守不住秘密(俄語)。因此,正如一則吉爾吉斯語諺語所言,愛情是“鎖藏不住”的。這是件令人遺憾的事,不僅對那些違背社會規(guī)則而戀愛的人來說如此,而且對那些想保守愛情秘密、將之作為一種特殊經(jīng)歷來珍藏的人們來說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