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老頭的影像漸漸透明起來，突然間消失了。

我跌坐在地，楊暢那邊的老頭也不見了，他喘息著向我爬過來。

“笨蛋，剛才那樣多危險你知不知道？我叫你跑，你為什么不跑？”楊暢責怪著我，聲音卻哽咽著。

我有一種劫后重生的感覺：“你才是笨蛋呢，明明是你先沖過去的，太亂來了！你就不害怕嗎？”

“誰說我不怕？我怕死了，差點尿褲子！”

“那你還逞英雄？”

“因為我是男人啊，心愛的女人向我求救，在危機的關(guān)頭，這是我惟一的辦法?！睏顣车谋砬橥蝗蛔兊煤芫趩剩拔艺娴暮芎ε?，但是我更害怕不能夠保護你。這幾天我心里一直很不舒服，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我一件都沒有幫你解決，什么都不能為你做。比如剛才，我就不敢像你那樣掐住亡靈的脖子，向他反抗。我是不是很沒用？”

“是啊，你這個沒用的家伙……”我鼻子酸酸的，言不由衷地說。

楊暢苦笑了一下：“你也不用回答得那么直接吧？”

我起身抱住他：“謝謝你?！?/p>

他愣了一下：“謝我？謝我什么？”

我哭著說：“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楊暢。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要不是我?guī)愕角逅?zhèn)來，你也不會遇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都是我連累你了?！?/p>

“傻瓜，這是什么話？”他輕輕拍了拍我的頭，“老公陪著老婆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而且清水鎮(zhèn)是我要你帶我來的，因為我想看看你的親人，看看你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想要更了解你。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你才對?！?/p>

我緊緊摟著他。何其幸運，現(xiàn)在我懷里這個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會愛我，陪著我，永遠不會離開我。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寶貴？我還來得及報答他對我的情誼嗎？我們還有機會離開清水鎮(zhèn)，回到過去平靜的生活中去嗎？我還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嗎？

在那一瞬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不管清水鎮(zhèn)到底有多少亡靈，也不管會有多少人死去，我只知道楊暢絕對不能有事。我要用盡所有的力量保護他，哪怕是我的生命。只要他能夠平安地回城繼續(xù)好好過日子，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我們擁抱著對方，給予彼此信心和溫暖。

突然間，一道強光落在我們的身上。

所謂強光，其實那只不過是手電筒照射出的光線，因為我們在黑暗中呆久了，才會覺得刺眼。

一個男人向我們亮出了證件：“我是警察，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的眼睛稍作適應之后，楊暢叫起來：“張警官！你是張警官？”

此人正是蘇云死的那天幫我錄過口供的警察張壯志。

“你們是蘇家浴場的外孫女、外孫女婿？……陳雪和楊暢，對嗎？”張警官也立即認出了我們，“這么晚了在這荒郊野外干什么？”

“說來話長?！蔽覀冇植荒苷f剛剛坐了幽靈巴士，被鬼拉下車，所以才出現(xiàn)在這里，只好隨便找個借口，“我們想到白鳥鎮(zhèn)去找我大舅媽，結(jié)果下錯了車?！?/p>

張警官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表情有些奇怪，低頭沉思。

我抬眼環(huán)顧四周，這地方可真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非?；臎觥Ｋ闼銜r間也快一點鐘了。北面方向有許多人圍在那里，亮著火把。我不由得有些好奇：“張警官，您這么晚了又怎么會在這里？那邊一大群是什么人？”

“那些都是我的同事，我們是接到報案才過來的。”張警官直直望著我，欲言又止，“你們出現(xiàn)得還真是湊巧……本來我正準備給蘇家浴場打電話呢……大約半小時之前，一輛疾駛的面包車上一名女子突然打開門向外跳出，從路邊的矮階滾下田地，當場頸椎斷裂死亡……”

我和楊暢緊張又不解地望著張警官，他當然不會毫無理由地告訴我們這些，不祥的預感再度填滿了我的整個大腦。

“根據(jù)面包車司機提供的線索，死者正是蘇家浴場失蹤了多日的蘇妮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