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接著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德國人對警察的證詞,還有那個妻子,說不定已經(jīng)是寡婦了,她提供了更多的細(xì)節(jié)。簡單地說,三十幾年前,克肖還是二十幾歲的時候,是一個倫敦什么醫(yī)院的學(xué)生。他有個名叫貝克的好友。當(dāng)時他們倆和另外一個人住在一起。
“后來有天晚上,那個和他們合住的家伙帶回去一筆巨款,說是在賭馬場上贏回來的。第二天早上,有人發(fā)現(xiàn)他在他的床上被謀殺了。幸運的是,克肖有不在場的確鑿證明:他那天晚上在醫(yī)院里值班。但貝克卻失蹤了。對于警察來說,貝克失蹤了;可是對于善于觀察的克肖來說,卻不是這一回事,至少他說他不這么想。貝克聰明地設(shè)法逃到海外,經(jīng)過輾轉(zhuǎn)周折,最后在東西伯利亞的海參崴定居。他化名為梅瑟斯特,通過從事皮草生意積累了很可觀的財富。
“現(xiàn)在請注意,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梅瑟斯特,知道他是個西伯利亞的百萬富翁。在克肖的故事里,他以前叫貝克,并被指認(rèn)三十年曾是個殺人兇手,但卻未經(jīng)證實,對不對?我現(xiàn)在跟你說的只不過是,十二月十號那個重要的下午,克肖對他的老婆以及他的德國朋友所說的故事。
“根據(jù)克肖所說的,梅瑟斯特在他聰慧狡黠的生涯里,也犯過一個嚴(yán)重的錯誤,他曾經(jīng)給老朋友威廉 克肖寫過四次信。其中有兩封信跟案子無關(guān),那都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而且,克肖說,他很久之前就丟了這兩封信。據(jù)他講,在第一封信里梅瑟斯特(那時還叫貝克)寫道,他花光了所有那次偷來的錢,現(xiàn)在在紐約一貧如洗。
“那時的克肖經(jīng)濟狀況看來還不錯,看在舊交情的面上給他寄了十英鎊。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后來克肖漸漸走下坡步,已經(jīng)化名為梅瑟斯特的貝克給老朋友寄了五十英鎊。在這之后,就跟穆勒推測的一樣,克肖變著花樣地向梅瑟斯特要錢,并且還加以要挾。其實,這位百萬富翁住得那么遙遠(yuǎn),這些要挾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不過現(xiàn)在,故事的高潮到了。經(jīng)過反復(fù)思量,克肖最終決定把最后兩封梅瑟斯特的來信給穆勒看。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這兩封信對這件離奇的謎案來說非同小可。我這里有這兩封信的復(fù)本?!闭f著,角落里的老人從破損不堪的皮夾里摸出一張紙,小心翼翼地打開它,讀了起來:先生,你對金錢過度的索取是可笑而又完全無理的。我已經(jīng)給了你足夠多的幫助,甚至早已超過了你應(yīng)得數(shù)目的最大限度。不過看在舊日的情分上,也因為你曾經(jīng)在危難時刻向我伸出過援手,我現(xiàn)在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再利用一次我的感恩之心。我的一個朋友,一個俄國商人,也和我有生意上的往來,他最近會乘游船去一些歐亞地區(qū)的港口。他邀請我和他一起結(jié)伴到英國。我也厭倦了海外的生活,很想能在三十年后再見一次故土,所以決定接受他的邀請。我不知道我們到達(dá)歐洲的確切時間,但我保證只要我一到合適的港口,就會再給你寫信,和你約定在倫敦見面的事宜。但是,請注意,如果你索求過分,我絕不會理會。我是全世界最不可能受你脅迫的人。
你真誠的
弗朗西斯 梅瑟斯特
“第二封信是從南安普頓寄來的,”他一如既往地從容,“奇怪的是,這是梅瑟斯特的來信里,唯一一封還保存著信封和日期的。那封信很簡短?!彼f著又再一次讀起那張紙條:親愛的先生,關(guān)于我?guī)讉€星期前的那封信,我想跟你說,特斯科 瑟羅號會在十號,也就是下個星期二到達(dá)蒂爾伯里港口。我會在那里上岸,然后搭乘第一班火車趕往倫敦。如果你愿意,你下午晚些時候可以在芬丘奇街車站的頭等候車廳見到我。我想都過了三十年了,你不見得還認(rèn)得出我的長相。我到時會穿一件很厚的阿斯特拉罕毛皮大衣,戴一頂和大衣配套的帽子。你認(rèn)出我后就跟我打個招呼,我會親耳聽聽你要說的話。
你忠實的弗朗西斯 梅瑟斯特
“就是這最后一封信引起了威廉 克肖的狂喜和他妻子的眼淚。用那位德國朋友的話來形容,他在屋子里就像只困獸一樣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胡言亂語。然而克肖夫人卻憂心忡忡。她不相信這個國外的家伙。何況她丈夫說,這個家伙還曾經(jīng)昧著良心殺過人。她害怕這個家伙為了永絕后患,會再次鋌而走險。女人嘛,她還覺得這個所謂的機會很不光彩,因為她知道在法律上,敲詐勒索是很嚴(yán)重的違法行為。
“這可能是個陰險的騙局,最起碼有些古怪,不然為什么梅瑟斯特不在次日與克肖在賓館會面,她爭辯說。一千個疑惑讓她焦慮不安。但德國胖子還是被克肖說動了,數(shù)不清的金子仿佛就在他眼前半遮半掩地勾引著他。他借給克肖兩英鎊,讓他簡單打扮一下自己,好去見那個百萬富翁朋友。半個小時之后,克肖離開了家,這是那個可憐女人最后一次見到她的丈夫,也是德國朋友的最后一次。
“他妻子焦躁不安地等了一個晚上,但他并沒有回來。第二天,她在芬丘奇街附近徒勞又漫無頭緒地找尋。十二號,她去蘇格蘭場報了案,詳述了她所知道的細(xì)節(jié),還把兩封梅瑟斯特寫的信交給了警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