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姆注意到,當聽到“活埋”這個詞時,薩克斯的眼睛微微瞇縫了一下。如果你非得懼怕什么的話,活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兩個穿灰色西服的男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這兩個人大搖大擺地爬上樓梯走進臥室,好像他們就住在這里一樣。
“我們敲過門?!逼渲幸蝗苏f。
“也按了門鈴。”另一人說。
“沒人回應?!?/p>
他們的年紀都在四十歲上下,一個比另一個略高些,但都有一頭棕黃色的頭發(fā)。他們的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的微笑。萊姆看到他們的第一個念頭是:一對鄉(xiāng)巴佬。但他們那一口慢條斯理的布魯克林口音很快改變了他的印象。其中一個蒼白的鼻梁外側,星星點點地分布著一些雀斑。
“先生們?!?/p>
塞林托向大家介紹這對哈迪男孩:貝迪警探和索爾警探,調(diào)查工作組的同事。他們的特長是深入調(diào)查――走訪住在犯罪現(xiàn)場附近的居民,尋找目擊者和線索。這是一門精妙的藝術,不過萊姆從未認真學習過,他也不想學。他只滿足于挖掘出過硬的證據(jù),然后交到像他們這樣的警探手里;他們有了這些資料做武器,就成為一個個活生生的測謊儀,能輕而易舉地戳穿嫌疑犯最完美的謊言。對要向一位臥在病榻上的平民匯報工作,他們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有何不正常。
個子較高、臉上有雀斑的那個是索爾,他說:“我們走訪了三十六個……”
“三十八個,如果把那對神經(jīng)病夫妻算上的話。他沒算,可我算了?!?/p>
“……對象,全都進行了詳細的談話,但運氣似乎不太好。”
“他們大都是聾子、瞎子、健忘癥患者。你們知道的,總是這樣。”
“沒有那輛出租車的消息。我們搜遍了整個西城,一無所獲。什么也沒有。”
貝迪說:“好了,還是告訴他們好消息吧?!?/p>
“我們找到一個目擊者。”
“目擊者?”班克斯急切地問,“太不可思議了?!?/p>
萊姆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繼續(xù)說?!?/p>
“大致在今天早上鐵道邊的兇案被發(fā)現(xiàn)前不久……”
“他看見一個人走出十一大街,轉彎……”
“他說是‘突然地’?!睕]雀斑的貝迪補充說。
“……轉彎走進一條通向火車地下道的小巷。他只在那兒站了一會兒……”
“往下看。”
萊姆聽得不耐煩了?!澳遣幌裎覀円业娜?。他很精明,不會冒著被人看到的風險做這種事?!?/p>
“可是……”索爾豎起一根手指,望向他的搭檔。
“整個街區(qū)只有一扇窗戶可以看到那個地方?!?/p>
“而我們的目擊證人恰恰就站在那里?!?/p>
“在一大清早。愿上帝保佑他。”
萊姆忘了自己剛才還在跟薩克斯慪氣,轉頭問她:“怎么樣,阿米莉亞,你覺得呢?”
“對不起?”她把注意力從窗戶外面轉回來。
“這說明你做對了。”萊姆說,“你封鎖的就是十一大街,而不是三十七街?!?/p>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萊姆立刻轉回到兩位警探身上?!坝袥]有相貌描述?”
“我們的目擊者說不出太多?!?/p>
“他已經(jīng)添油加醋了?!?/p>
“他說那是一個小個子男人,看不出頭發(fā)顏色,膚色是……”
“大概是白人?!?/p>
“穿著呢?”萊姆問。
“他只說,像是深顏色的?!?/p>
“那人在做什么?”塞林托問。
“我記下來了。他說:‘他只是站在那里,往下看。我以為他想跳下去,你知道的,跳在火車前面。他看了好幾次手表?!?/p>
“最后他終于離開了。證人說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好像不想被人看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