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來嗎……
我終于忍不住了,隨便向老媽扯了一個借口,就拿起帽子沖出了門外。盡管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很像傻瓜,也知道自己很有自作多情孔雀開屏的嫌疑,但我控制不了腳使勁蹬著踏板向前沖。我僥幸的想這不過是腿腳叛變革命所帶來的不幸結果,非本人意愿行為,但同時神志已經(jīng)早早的飛到運動場上空去了……
當我趕到學校的時候,運動場正在被空前洶涌的人潮包圍著,發(fā)出巨大的震耳欲聾的聲音。我早就說過,運動場是少男少女們精力過剩后發(fā)泄不滿的場所,所以也就難怪他們總是會叫得如此欲血奮張。尤其是高三部的這幫人,叫得那叫一個凄厲啊,頻頻讓我抬頭確認天上掛的是太陽而不是月亮,他們不必像《顫栗》里的邁克?杰克遜一樣,一不小心現(xiàn)了狼人的本質(zhì)。
我在來回確認方彤的所在。
很快我就找到了她――此刻的她已經(jīng)掛好了號碼牌,正在場邊做準備活動。楚天還在不厭其煩的叮囑著什么,使得她頻頻點頭。我一眼便看到,方彤的水壺和毛巾,都體貼的在楚天身上見縫插針,真是分外扎眼。
真的是,分外扎眼。
本來想要進行的舉止,被我泄氣一般的放棄了。我站在看臺的最后面,任憑前面的男生像樹杈一樣生長起來,完全掩住了下面的世界。我在想好小子楚天你也出息了懂得憐香惜玉了把革命的重擔交給你果然沒錯沒有辜負黨國的信任,但同時我的心情如同黃浦江水一樣奔騰著,念去去,千里煙波……
我皓首長須,孑然一身獨立于風崖之上,無比凄涼的吟詩一首: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還想再賦詩一首: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我還想……
忽然,面前層層疊疊的黑影都如同潮水一樣退去,廣闊的運動場又重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楚天已經(jīng)不在了,方彤一個人站在哪里,低著頭靜靜的站著,似乎并不是很自信的樣子。
“不覺得現(xiàn)在的她,最缺乏的就是自信嗎?”楚天的話在耳邊回響著,似乎一直按著replay鍵。我終于忍不住了,拿起手中的電話,接通了手機。
我看見遠遠小小的她慌亂的在身上亂翻著,最后恍然大悟般從旁邊的包里拿出手機來。如此混混沌沌的她,真不知道算是可愛還是可氣。
“小飛?”她拿著手機在四處張望。
“比賽結束了嗎?”我故意假裝自己不在現(xiàn)場。
“還沒開始呢,不過馬上……”她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有一絲猶疑,“小飛,怎么辦?我緊張的腿都發(fā)軟了……”
“笨蛋,你又不跑第一,緊張什么?”我故作輕松道。
“可是這么多人看著,我好緊張……”她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得抓著手機。
楚天的輔導沒用嗎?還是說,你太在乎那個結果了?我又望了一眼場下的她,感覺到她的空虛沿著無線電波一波一波傳來,產(chǎn)生了強大的灰色磁場。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情緒高昂:“別管比賽,就想著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練習而已。比如說,你就想著自己只不過是再去了一趟寺廟?!?/p>
“跑去寺廟?”她的聲音徒然一亮,我立刻感覺有戲。
“是啊,你就想著這不過是再去一次寺廟,是去還愿了,所以還要跑著去。那里有你的誠意在黃綢的錦布下沉睡,等待著它的主人帶它回家……”
說著說著,我不由動情起來,用低啞的聲音緩緩道:“方彤,看看你的手機,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過了一會兒,傳來她輕輕的笑聲。
“小飛,原來你把你的護身符系在我的手機上了啊。”
我也笑了,而我的笑聲里還多了幾分……
“笨蛋,不是原先那個啦。你看看護身符的正面,有字的哦?!?/p>
“雖然我是騎車去的,并沒有你心誠。但我想聰明的腦子總是比笨笨的腦子更容易表達出佛祖能聽懂的話吧,所以我也有絕對的自信不輸給你,不輸給你的誠意和祝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