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確實是如此的話,那剛才在地面沒有注意到這段樓梯就可以理解了。除非仰著頭向上仔細觀察,否則是不容易察覺三四樓間有一段短短的空中樓梯的。
在樓梯平臺轉向,我躡手躡腳前進,盡量安靜地走下空中樓梯。我不知道做這種設計的理由,但這棟大樓的構造顯然十分奇特,令我大開眼界。
步下金屬臺階走到門前,我轉動門把,門沒有上鎖。將門朝著我這側打開,地板的蠟油味飄然而出,熟悉的走廊風景又映入我的眼簾。
進入走廊,我反手緩緩將門掩上,三樓走廊也沒有人影。我一邊慢慢前行,一邊注視并列在走廊左側的門牌,依次是二谷、高杉、石橋,然后是下樓的樓梯。三樓以下樓梯的位置似乎跟四樓以上的不太一樣,似乎往西移了一個房間的距離。
為了慎重起見,我走到樓梯間往上看,頭頂上就是水泥天花板,裝著一只熒光燈,沒有見到往上的樓梯;向下俯瞰,中間是通風道,可以看到一樓的地面。再回到走廊,往左走,繼續(xù)讀門牌,永淵、土肥,這一層依然沒有三崎的姓名。
我按下三○五土肥家的門鈴,一名中年男士將門開了一條縫,從里面打量著我。我照例問他知不知道一個叫做三崎陶太的人在這棟大樓住到一九八三年?!叭樘仗??”他的反應與其他住戶一模一樣。我點點頭,他趕緊說從未聽到過這個名字。我再問他什么時候搬來此地的,他說是昭和五十九年。我問他在這之前住在哪里,他說住在橫濱的磯子。
“住在這棟大樓的人為何都是昭和五十九年或以后搬來的呢?”我提出憋在心中的問題。
“因為昭和五十八年到五十九年間這棟大樓進行改建?!睂Ψ饺魺o其事地回答,“聽說以前的住戶全部搬走啦?!?/p>
我再問他知不知道以前住戶的情況,他搖搖頭說完全不知道。與這位中年男子的談話基本上與其他住戶的談話一樣,沒有什么收獲。不過,這位男子無意中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約摸四五年前,有人在這棟大樓招募海洋運動的愛好者,似乎想成立同好會什么的。當這件事被大樓管理員知道后,馬上被強行制止了。管理員沒有說明理由,只是說這樣做會帶來麻煩。
“哦,有這種事嗎?”我說道。我暗忖或許此人能提供有用的情報,可惜我無法巧妙地提問。
“你在這里住了八年,有沒有注意到這棟大樓發(fā)生過什么奇怪的情況?”
“奇怪的情況?”土肥反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出現(xiàn)一些不尋常的情況,例如生活上的不方便,或是住戶間的流言……”
“也沒有什么特別不方便的地方,一定要挑剔的話,就是陽臺上沒有把手,也沒有固定曬衣繩,沒辦法曬衣服。不過這不是大問題,因為每戶都裝了干衣機?!?/p>
“那樓梯只能走到三樓,如果想到四樓以上的樓層,就必須走空中樓梯到四樓,是嗎?”
“這個問題嘛,我們通常都搭電梯,所以沒有感到特別不方便。那只不過是逃生樓梯而已。”
“可是,大樓內(nèi)部的樓梯為什么不由下而上從一樓直通頂樓呢?”
“如果這樣的話,中央的通風道就有八層樓高,那太危險了。這棟大樓的小孩子特別多,樓梯做成現(xiàn)在這樣,可以降低危險?!?/p>
“就算是這樣吧,這大樓的結構還是讓人覺得怪怪的。沒必要只做一層高的逃生樓梯吧……”
“不,還是有必要的。這段做在外面的逃生樓梯看起來雖然不合常規(guī),但有其合理性。通常有逃生梯的大廈往往做到二樓,但從上面看下去難免會使人產(chǎn)生有人從逃生梯偷偷爬上來的擔憂。所以這棟大樓才將逃生梯設在三樓?!?/p>
“啊,是嗎?”
“是呀。二樓走廊的各個盡頭都做了門,打開門,利用逃生繩梯就可以降到地面了?!?/p>
“哦,原來如此。”
“所以,這樣的結構也不能說特別奇怪。”
“是嗎?”
此時,土肥交抱手臂,眼睛望著地面,似乎陷入沉思。不一會兒,他仰起頭說:“不過,最近我倒是聽到一些奇怪的傳言。”
“奇怪的傳言?”
“其實,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奇怪的傳言,或許只是毫無意義的玩笑話吧?!?/p>
“不管怎樣,說來聽聽吧?!蔽也恢挥X地來了勁兒。
“是上星期朋友之間的閑聊吧,有人說這棟大樓是幽靈大樓。”
“幽靈大樓?”
“嗯。”
“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p>
“那么,你知道說這件事的人的名字和住址嗎?”
“不知道。那個人是別處來的沖浪者,我以前不認識他,也無法跟他取得聯(lián)系。”
“那你有沒有問他為什么這樣說呢?”
“沒有。因為是閑聊嘛,大家聽過就算了。”
我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見對方不想再說什么了,便不得不向他道謝告別。之后,我又下到二樓,記下二樓住戶的名字,依舊沒有三崎。調(diào)查工作只能到此為止了,我怏怏地離開這棟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