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燈打開,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庇H熱過后,鐵木兒神神秘秘地說。
我抻了一下臺燈的燈繩。
“看看這個,是不是很好玩?!痹瓉?,她在肚皮上紋了一只小鹿,一只顏色特艷麗的小鹿,她讓我摸摸看,我不敢,仿佛怕褻瀆了神圣似的。
我要她給我讀上一首詩,她笑話我說:“你怎么也變得這么酸了?”在我一再堅持下她兩手枕在頭下,面朝天花板,背誦了一首叫做《詩被多情的長發(fā)纏繞》,那首詩的最后兩句是:長發(fā),絲絲妖媚,詩被多情的長發(fā)纏繞,以詩為生命的人,為此惴惴不安。我問她這是誰的詩,她說是個叫王小滿的女詩人寫的。
“有一次,我和王小滿一起泡咖啡館,她把這首詩讀給我聽,我就記住了。”她說。我撫摸著她光滑的長發(fā),又一次重復了詩中的幾句。
“喂,柯本,”她翻過身子,枕在我的胸上,用下巴頦抵著我的肩胛問道,“聽說,你做書商時挺成功的,為什么要急流勇退了。”
“煩了。一天到晚總是算計著賠多少,賺多少,真覺得特沒勁?!?/p>
“不是說一個人擁有多少財富就能體現(xiàn)他的多大價值嗎?許多人都是越賺錢越上癮,你倒好,還有個夠!”她繃著個臉問道。
“當然有夠啦,夠我一輩子吃喝,夠我買一輩子的書,足矣,我還奢求什么呢?”
鐵木兒的臉蛋在我胸脯上膩了一陣,喃喃地說:“我喜歡這樣的你,不那么貪婪,也不那么俗?!?/p>
“知道我喜歡你的是什么嗎?”我問道。
“你說來聽聽。”她眨眨眼睛。
“喜歡你的眼睛,還有儀態(tài),還有超凡的記憶力。”我用嘴唇碰了碰她的乳頭。
她趕緊怕癢似的用雙手掩住了胸,“我只對詩敏感,尤其是我喜歡的詩總能過目不忘?!?/p>
不知什么時候,壁爐里的火熄滅了,溫度急劇下降,有點涼了。
我說:“你等著,我去把爐火再點起來。”
鐵木兒攔住了我,說道:“一只拋著錨的船,遇到緊要關(guān)頭,寧肯割斷繩索也不能把時間耽誤在解繩索上?!?/p>
我鬧不清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沖她直翻白眼,她撲哧一笑,撩開厚厚的羽絨被,“我們鉆進被子里不就暖和了嗎?何必還要花工夫去點爐子呢?!蔽蚁胍矊Γ谑?,剛剛從伊甸園里跑出來的一對男女,雙雙躲進被窩里。被窩確實暖和。她說她還從來沒有裸著睡過覺呢。我說我不光裸睡,夏天在屋里讀書寫字也都裸著。
“裸睡挺舒服的,而且不會做夢?!蔽腋纳眢w像蛇一樣地糾纏在一起。
“裸睡真的不會做夢嗎?”她問。
“當然是真的,這可是我三十年研究的成果啊?!蔽乙贿叾核贿呴_始發(fā)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