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拿著講義，放到書桌上，用筆在黑板上寫下朱本欣博士五個大字。

她說：“我是你們的講師。”

朱博士正是昨天展航認錯的人。

今日，她穿黑色套裝，更加瘦削，更像一個人。

展航十分震驚，她竟是他的老師。

同學們紛紛爭著問幼稚的問題，像“可要考試”、“有幾道題目”、“可需實習”、“將來找工作容易嗎”等。

朱女士似乎有無窮耐心。

她太懂得他們的心理了。

鈴聲一響，同學們一哄而散。不知怎的，經過走廊時人擠，他需與她面對面。

她冷傲的表情融解了，有一絲詫異：“你在我班上 ”

展航跑到注冊處要求轉系。

注冊官走出來見他：“每學期都有幾個像你這樣舉棋不定的學生。”

于展航賠笑：“是為了避開一個劫數(shù)，請幫忙?！?/p>

那人沒好氣：“所有學位統(tǒng)統(tǒng)滿座，下學期請早?！?/p>

展航頹然。

“你成績上佳，我替你留意空位。下次，你又想選讀什么 ”

“出名老教授的科目?！?/p>

“有，英國文學的麥都考教授及量子力學的漢德森教授?！?/p>

“讓我做旁聽生?！?/p>

“年輕人，你再胡鬧，我會要求同你家長面談。”

偉謙知道了抱怨：“你搞什么鬼，無心向學。”

“來，”展航拉著他走，“我?guī)闳タ匆粋€人?！?/p>

他把偉謙拉到教員室外，朝窗里張望。

偉謙問：“看什么 ”

展航用手一指。

偉謙呆住了，他的記憶慢慢回來，臉上變色。

“她！”

“是。像不像 ”

“約有三分。”偉謙喃喃說，“但是，還是不夠媚，不夠柔惑?！?/p>

說得真好，沒想到這個老實人對女性也有這樣精確的見解。

“你最近可有見過她 ”

“好幾年不見了。現(xiàn)在的姿色恐怕也大不如前了，越是美人，越老得快。”

“不，她沒有老。”

偉謙奇問：“你怎么知道 ”

“猜想。”他不想透露太多。

這時，教員室里有人看見他們，推開窗問：“找誰 ”

展航與偉謙只得匆匆離開。

偉謙同好友說：“你總是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女子。”

“你不覺得嗎？女性總要過了三十歲才有韻味?！?/p>

“你說的是。我對一些女孩那種囂張的‘我還小，我不必守規(guī)矩’的態(tài)度有時甚感厭惡?！?/p>

“有的也不小了，也不是十五六七歲了?！?/p>

“可是，社會仍然保守?！眰ブt提醒他。

“偉謙，你也長大了?！?/p>

“真難過，別提這些，展航，學業(yè)重要?！?/p>

“是是是?！?/p>

兩人坐在飲冰室吃冰淇淋。

“可有李舉海消息 ”

“聽說他日前在澳洲大堡礁附近定居，天天在珊瑚海里潛水打魚，不知多逍遙?！?/p>

展航詫異：“上天好似不懲罰這種人?！?/p>

“我的想法與你一樣?！?/p>

“你看他，一生好衣食，多少比他端正、比他勤力的人都沒有他那么舒服?！?/p>

“做了虧心事，他也睡得著?！?/p>

“她仍跟著他 ”

偉謙答：“我不知道，我們同他已沒有來往。”

展航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

“段福棋那樣的女子，社會上是很多的，展航，你不必念念不忘?！?/p>

展航不語。

“她已是殘花敗柳?！?/p>

“很明顯，你不喜歡她?！?/p>

“我厭惡這種社會寄生蟲?！?/p>

“你太偏激了?！?/p>

“展航，那么多漂亮大學女生對你擠眉弄眼，你視若無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