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伴娘看到于展航便如蜂見蜜似圍住。
當(dāng)知道他仍是中學(xué)生時,不禁愕然。
“幾時進大學(xué) ”
“明年九月?!?/p>
“修什么科 ”
展翹搶答:“建筑系已預(yù)留了位置。”
“你呢,展翹 ”
“我與他一樣明年升讀,他跳了班,我沒有。”
徐太太過來笑說:“展航,你可要年年來探訪大哥大嫂,畢業(yè)后幫忙建設(shè)東南亞。”
婚禮上衣香鬢影,客人沒有想像中多,不過百來名,一定經(jīng)過精挑細選。
忽然之間,展航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穿黑色大排穗裙子的女郎。
他睜大了雙眼,段福棋,這女子是段福棋。
他急急走近。
那女子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笑臉迎人。不,不是她,女郎皮膚黝黑,甚具熱帶風(fēng)情,卻不是段福棋。
展航連忙退下。
展翹問弟弟:“找人 ”
展航不出聲。
“周小姐不會來這里,她身分不能見光?!?/p>
不,他不是找周晚晴。
“我們跳舞去。”
“我情愿到露臺散步?!?/p>
“盛大婚禮真讓人高興,希望將來我也可以享有。”
展翹一下子被伴郎們擁入舞池。
展航坐在酒店露臺上欣賞蕉風(fēng)椰雨之都的夜景。
熱帶的月亮總是又大又圓,連上面的陰影都一清二楚,噫,吳剛在砍桂樹呢,嫦娥應(yīng)悔偷靈藥……
“在看星座 ”
“嗯?!闭购睫D(zhuǎn)過頭去。
正是那穿黑色流蘇裙子的女郎。
女郎走到他身邊:“你是新郎弟?”
展航頷首。
“我叫郭子丞,新娘的表姐,特地從澳洲來。”
“這真是一個盛會?!?/p>
“你看上去卻十分寂寞”。
“是嗎?我在找人?!?/p>
“找誰 ”女郎問得十分坦率。
喝了幾杯香檳的展航回答:“喪父之前少不更事、開心活潑的于展航。”
女郎完全明白他說的是什么。
她溫柔地說:“你總得放手,讓過去成為過去。生命由許多失去組成,你失去童年,成為少年;失去青春,成為大人,怎可戀戀不舍,不愿松手?!?/p>
展航不出聲,真想痛哭一場。
“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切忌忿忿不平?!?/p>
她低沉的聲音猶如一雙輕撫的手,拂著他哀痛的傷口,給他安慰。
“多謝你與我分享智慧?!?/p>
“希望對你有幫助。”
“我們以后還有機會見面嗎 ”
“明日我便要回墨爾本,我在那里打理一間模特兒公司。你有標準身段、面孔,如有興趣亮相,可以同我聯(lián)絡(luò)。”
她給他一張名片,他慎重收好。
這時展翅大聲叫:“小弟,快來跳舞,專等你一人呢?!?/p>
郭子丞拉著他走進舞池,大家正圍住新郎新娘團團跳舞,展航只得加入。
他相信他是醉倒的,由姐姐扶著回到酒店。
第二天醒來,和衣倒在床上,脖子僵硬,肩膀酸痛。
他聽見展翹說:“大哥說我可以保留全部首飾、衣裳,那是他送我的禮物,你也是,媽媽?!?/p>
“展翅剛畢業(yè),有什么能力?!?/p>
展翹頭腦卻很簡單:“我不管,大哥大嫂說送給我。”
展航頭痛欲裂。
于太太說:“那你就收下吧。”
在這種時刻表現(xiàn)骨氣,會變成僵局。
展翹非常高興,嘰嘰喳喳講了徐家許多好話。
當(dāng)徐家挽留他們多住一陣的時候,于太太堅辭,只是說展航要開學(xué)。
過一日他們就走了。
于太太輕輕說:“幸虧徐家只有一個女兒,否則連展航都要留下給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