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邊有稿費可收?！?/p>

“原來如此?！?/p>

“昨夜看國際財經(jīng)消息：東南亞經(jīng)濟不景氣，影響可樂銷路，故此股價大跌，竟連汽水都不喝了，可知是窘逼了?！?/p>

“東洋人嘲笑我們的華麗海景只值從前一半。”

“虧他們赤著腳，還有心情笑別人衣不稱身?！?/p>

中孚搔搔頭：“忽然之間看清楚許多嘴臉?！?/p>

“這是最痛苦的收獲。”

“會不會有移民幸災樂禍 ”

“不會啦，息息相關。舉個例：加拿大某省二十年老木廠都裁員關門，不再輸往東南亞了。

從前一天三個貨柜，現(xiàn)在三個星期只有一個貨柜，有什么好幸災樂禍，唇亡齒寒才真?！?/p>

大家一起嘆口氣，隨即又笑起來。

這樣聊一輩子也好呀。

有位母親這樣忠告女兒：“嫁給你最好的朋友，他會照顧你，他也了解你?！?/p>

李中孚的確是岑諾芹最好的朋友。

諾芹說：“我們到庭風家去喝咖啡?！?/p>

中孚很客氣：“不方便打擾她?！?/p>

諾芹卻立刻撥了電話，半晌，女傭來接。

“她在睡覺?！?/p>

“不舒服嗎 ”諾芹有點擔心。

“也許是累，下午睡到現(xiàn)在?！?/p>

“滌滌呢 ”

“做完功課在看卡通。”

“乖嗎 ”

女傭笑：“她一向都乖?！?/p>

掛了電話，諾芹感慨：“老了，竟要睡午覺?！?/p>

中孚忽然覺得女友可愛無比，忍不住輕吻她的手。

諾芹卻有點不安，看看手表，已經(jīng)九點半。

她說：“來，我們到庭風家去一趟?！?/p>

“為什么 ”

“我覺得不安?！?/p>

“啊?！敝墟谛Γ安豢奢p視女子的第六靈感?！?/p>

這個時候，諾芹已經(jīng)沉默。

趕到庭風處，女傭已經(jīng)休息，十分不愿地來開門。

諾芹問：“滌滌呢 ”

“她已熟睡，明日一早要上學?！?/p>

諾芹再問：“你有沒有去看過小姐 ”

“我不敢進房?！?/p>

房門鎖著，諾芹敲一會，無人應。

這時，連中孚都覺得不妥。

女傭找來門鑰匙，諾芹開了門進去。

寢室內(nèi)開著小小水晶臺燈，諾芹略為放心。

“姐，姐?！?/p>

庭風沒有應她，諾芹大力掌摑她的臉，庭風毫無動靜。

李中孚走近，只見庭風面如黃蠟，四肢無力地躺在床上，嘴邊有嘔吐痕跡。

中孚大驚：“召救護車。”

“不，我同你送她進私家醫(yī)院，免鄰居多話。”

諾芹出乎意料地鎮(zhèn)定，李中孚不禁暗暗佩服。

她替姐姐披上外套，叫男朋友：“背起她，抓緊她雙臂?！?/p>

女傭嚇得手忙腳亂。

諾芹低聲囑咐她：“你明早照常送滌滌上學，今晚的事不可告訴她?！?/p>

“是，是。”

兩個人匆匆出門。

不，是三個人才真，岑庭風一點知覺也沒有，像一袋舊衣物般搭在李中孚背上。

奇怪，中孚想，一點也不重。

百忙中他想起哲學家曾經(jīng)問：人的靈魂有多重？難道岑庭風的魂魄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身軀，這么說來，靈魂重量不輕。

諾芹飛車往私家醫(yī)院，連沖好幾個紅燈，迅速抵達目的地。

救護人員立刻出來接手診治。

諾芹虛脫，坐在候診室內(nèi)。

她一頭一額都是汗，襯衫貼著背脊，中孚可以清晰看到她內(nèi)衣的影子，在這危急關頭，他發(fā)覺她不可抗拒地性感。

她斟一杯清水給他。

二人無言。

片刻，醫(yī)生出來說：“病人無恙。”

諾芹放下了心。

“休息三兩天即可出院。”

醫(yī)生一句廢話也沒有，只管救人，不理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