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人向我求婚?!?/p>
“才兩名?”
“我也有點失望?!?/p>
歐陽笑:“下次可能多幾個?!边t疑一下,才問,“船上可見到任天生君?”
清流卻反問:“誰是任天生?”
隔了良久,歐陽說:“下次,該環(huán)游世界了?!?/p>
“是否從倫敦開始?”
“不,自紐約一直往南駛,經(jīng)巴拿馬運河,往里約熱內(nèi)盧?!?/p>
清流拍手:“我從未去過南美,好極了。”
“就這么辦,我?guī)湍闳ビ喎块g?!?/p>
碧玉在一旁聽見,笑問:“那該收拾多少衣服?”
“非多帶一個人不可?!?/p>
那種非常肯定地把小事當大事的神情,像是一個人:劉巽儀太太。
清流伸一個懶腰:“倦了?!?/p>
歐陽立刻識趣:“我先告辭?!?/p>
他離開的時候,把大門輕輕掩好。他知道,從此之后,唐清流的世界,只有這么一點點大。
十年后――
幾個年輕人一上船就互相交換國籍、姓名和住址,熟絡得不得了。又約在一起用膳耍樂,把家長撇下。
其中蘇玉心與楊興亮尤其一見如故。
蘇這樣自我介紹:“父親是來自香港的上海人,母親是馬來西亞華僑,我今年二十一歲,大學剛畢業(yè)。假期完畢,馬上要找工作?!?/p>
楊興亮說:“我是加拿大土生兒,家人剛由多倫多搬到溫哥華,在大學讀土木工程,比你大一歲。”
“第一次乘船?”
“多次了,一年一度,陪父母?!?/p>
“我也是?!?/p>
“人一到中年,不喜探險,只圖舒適?!?/p>
“也不能怪他們,已經(jīng)辛勞了大半生?!?/p>
蘇玉心笑:“家父老說,一想起過去幾十年的掙扎,不寒而栗?!?/p>
楊興亮很喜歡這個短發(fā)圓臉的女孩子,有意發(fā)展感情,誰曉得呢,也許將來可以告訴孫兒:“知道我在何處認識祖母嗎?是在一艘船上?!?/p>
“你們住在幾號房?”
“9032?!?/p>
楊興亮了如指掌地說:
“啊,那是一房一廳,我們住8325?!?/p>
蘇玉心笑:“過得去啦,最豪華是一字頭房,只有四間,那才是真寬敞。”
“你參觀過沒有?”
蘇搖搖頭:“你呢?”
“我也沒看過。”
蘇玉心改變話題:“有無跑步的習慣?”
“風雨不改。”
“明早六時整在跑道見可好?”
“好極了,沒想到你是同道中人?!?/p>
“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我同父母一起?!?/p>
“咖啡廳可以隨便坐?!?/p>
楊興亮想到了好辦法:“我陪他們吃第一道菜后便來陪你?!?/p>
蘇笑了,追求時期,男生愿意犧牲許多來遷就女生。
那天中午,他們多了一個話題。
兩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張考究的帖子,白色小小四折,深藍色中英文字。
“咦,一模一樣,你也有?!?/p>
請?zhí)蠈懼骸疤魄辶髋垦堥w下參加星期三晚十時香檳派對,地址1033艙房?!?/p>
蘇玉心笑:“我打聽過了,船上凡是十八歲至二十二歲的年輕人,都收到帖子,一共二十五個人?!?/p>
楊興亮訝異:“多么奇怪,這位女士是什么人?”
蘇笑而不語。
“你一定知道?!?/p>
“喂,別以為我是好事之徒?!?/p>
“好奇心人人都有,我也想知道?!?/p>
“那么,我說一說她的身世。”
楊興亮催她:“快講,別賣關子?!?/p>
蘇女壓低聲音:“她自幼是個養(yǎng)女,十分得寵。養(yǎng)父把大筆財產(chǎn)留給她,結(jié)果令養(yǎng)母郁郁而終?!?/p>
講完之后,非常訝異,原來說人是非有這樣大的滿足感,怪不得不分身分貴賤,人人好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