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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羈的風 五(6)

不羈的風 作者:亦舒


阿張在那邊與塔麗泰母親交談。

“……我只是菠蘿園一名管工。”

“由唐小姐負責一切費用好了。”

“這倒也好。”

清流忽然清醒過來,打開手袋,寫了一張美金支票。

阿張過去,把支票遞給塔麗泰,然后輕輕同清流說:“這里沒我們的事了。”

清流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挪動雙腿轉身,她步伐艱難,踉蹌地走回車子內。

阿張松口氣,像逃一般,把車子開得像陣風,一下子刮走。

到了酒店大堂,歐陽律師迎出來。

清流意外:“你來了?!?/p>

“實在不放心?!苯又D過頭去問阿張,“見到了?”

阿張頷首。

歐陽攤攤手:“此案終于可以了結。”

清流不語。

歐陽見她神情呆滯,勸道:“你們彼此已認不出對方,可見已無印象,還有什么留戀?”

清流想半晌,凄惶地說:“那人不是余求深?!?/p>

歐陽吸進一口冷氣:“那千真萬確是余求深?!?/p>

“不,”清流輕輕說,“他不會不認得我?!?/p>

歐陽不知說什么才好,只得長嘆一聲:“我們先回家再說吧?!?/p>

清流喃喃問:“回家?”

歐陽扶著她,默默無言。

他叫人:“張勇,送我們去飛機場?!?/p>

清流躊躇:“可是――”她拉著歐陽。

歐陽很耐性地問:“這有什么事?”

“我們還是得尋找余求深。”

“清流,你已經見到余求深。”

“我們搞錯了,非得繼續(xù)努力找不可?!?/p>

歐陽只得說:“是,是?!?/p>

他帶著清流回去。

一路上并無異樣,在飛機上,她小睡、翻閱雜志、看電影。

忽然之間看到好笑的情節(jié),她笑個不已,笑聲并不難聽,宛如銀鈴。

可是她并沒有在一兩分鐘之后停下來,仍然格格笑下去,前座開始有人側目。

笑聲變得歇斯底里。

歐陽不動聲色,輕輕按住清流手臂說:“你看這段新聞?!?/p>

清流的注意力被移轉,笑聲才停下來,她看著經濟版頭條,過一會兒茫然問:“任天生是誰?他主持新船下水禮同我有什么關系?”

歐陽溫和地說:“你休息片刻吧?!?/p>

一到家,歐陽立刻請醫(yī)生來。

清流說:“我沒有病,為什么找醫(yī)生?”

歐陽安撫她:“跑完天下回來,檢查一下也是好的?!?/p>

“我累極了。”

“你隨時可以休息?!?/p>

清流伸一個懶腰,往樓下走去。

管家碧玉連忙出來說:“唐小姐,這邊才是。”

清流像是完全不記得寢室在何處,要叫人領著進去。

殷醫(yī)生來了。

歐陽與她在書房細談。

殷醫(yī)生聽完細節(jié),沉吟半晌:“我看得聯絡精神科的趙醫(yī)生?!?/p>

歐陽心涼了一截。

“別擔心了,及早治療,可以痊愈?!?/p>

“是什么癥?”

“不肯定,我并非??漆t(yī)生,需請教小趙?!?/p>

歐陽懼然。

“當事人不須工作,又有人服侍,小病不礙事?!?/p>

“她從前是個最最健康勇敢的女子?!?/p>

醫(yī)生無言,隔一會兒才說:“人人病發(fā)之前都十分正常。”

過一會兒,趙醫(yī)生來了。

歐陽十分納悶,這些女西醫(yī),怎么一個比一個年輕漂亮。

她聽過病況,微微笑:“我想我會推薦心理科陸醫(yī)生?!?/p>

“不用做腦部掃描?”

“當然可以處理,但我看是心理問題?!?/p>

歐陽問:“陸醫(yī)生可否到這里來?”

“應無困難,但是病人有時出去走走,有益無害?!?/p>

“我怕唐小姐不肯去?!?/p>

兩位醫(yī)生點點頭:“我與小陸商量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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