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好一聽，立刻用沙發(fā)墊子摔過去：“一身臭汗，快去淋浴?！?/p>

馬禮文怪委屈：“我說錯了什么？”

“乃娟，你別怪他。”

乃娟笑笑說：“我告辭了。”

碧好送她到大門口：“我們再聯(lián)絡(luò)?！?/p>

乃娟一出門，馬禮文就問：“我講錯什么？”

碧好沒好氣：“形容一個女子有內(nèi)在美，即是說她長得丑。”

“你太多心了，乃娟有自信，乃娟皮膚白皙，眼睛明亮有神，自有風(fēng)采。”

“剛才你為什么不說？”

“乃娟不稀罕這種贊美?！?/p>

“誰說的？她也是人，好話人人愛聽，你得罪了她，她一定疏遠我們?！?/p>

“不會的，乃娟絕不小氣。不過，你別再舉行這種大規(guī)模茶會了?！?/p>

碧好說：“我起碼撮合了十、八對情侶?！?/p>

“但是乃娟仍然孑然一人?！?/p>

碧好氣餒。

“對，李至中有沒有來？”

“誰？”

“關(guān)麟國的表弟。剛自硅谷回來，我有邀請他。”

“我從未見過這個阿關(guān)，你請了朋友自己又去打球?！?/p>

“算了?！?/p>

那一邊，乃娟離開了馬宅，索性逛書店去。

她同自己這樣說：以后，再也不參加碧好安排的茶會了，實在有點無聊。

她瀏覽群書。

在減價叢書中發(fā)現(xiàn)愛茉莉?迪堅遜的詩集，售價五十五元。

乃娟感喟：一個著名女詩人的畢生心血結(jié)晶，才值五十五元；一枝口紅，卻動輒一二百元。

乃娟又看到一本吉卜林的書，英國第一位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寫的童話故事減至四十元，彩色插圖精美，一雙絲襪價錢。

難怪大畫家石濤也曾嘆息：山水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

她買了那兩本書回家。

長周末，三日三夜假期，最好是躲在家中讀書。乃娟什么都看，像《中國成語一千句》英語版，使自幼接受英語教育的她得益不淺。

她現(xiàn)在懂得適當?shù)赜谩安讹L(fēng)捉影、不歡而散、差強人意、重溫舊夢、格格不入”這種成語，一句勝十句白話。

周末對于獨身的人來講，通常胡混而過，而乃娟得到了足夠休息。

星期一回到辦公室，看了看工作時間表，并非十分繁忙。

華人對私事總有難以啟齒的感覺，求助的人不算多。

普通人找朋友傾訴，幸運的人回娘家訴苦，再不，忍耐，或是索性分手。

乃娟在政府機關(guān)任職，即使婚姻輔導(dǎo)，也分工甚細。先由輔導(dǎo)主任江總會晤分流，有關(guān)性生活問題，由同事洪才本及謝淑芬擔(dān)當；經(jīng)濟問題，有專家魏華；吳乃娟只負責(zé)調(diào)解性格分歧造成的難題。

乃娟記得碧好神秘兮兮地對她說：“夫妻生活不融洽，性可是第一關(guān)鍵？”

乃娟當場搖頭。

“那是什么？”

乃娟答：“貧賤夫妻百事哀，經(jīng)濟掛帥，有錢好辦事?！?/p>

“真的？”碧好有懷疑。

“碧好，除去《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以外，你也得讀讀其他寫實作品?！?/p>

“你認為勞倫斯還不夠?qū)憣崳俊?/p>

乃娟說：“現(xiàn)代人經(jīng)濟實惠，性饑渴的貴婦大都能找到出路?！?/p>

碧好還想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那么――”

“碧好，你如有疑難，我介紹你見性問題專家謝淑芬博士。”

“啐。”

“要不，北上買幾本新一代小說欣賞，也能解渴?！?/p>

這時，助手譚心進來打斷她：“吳小姐，今日第一對夫婦姓趙?！?/p>

“謝謝你?！?/p>

譚心剛出去，就有人輕輕敲門。

乃娟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才到十點，他們早到。

“請進來。”

門悄悄打開，一個年輕女子輕輕走進辦公室。

乃娟招呼：“是趙林子柔女士嗎？請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