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寄包裹來?!?/p>
之珊百忙中去替母親買乳霜。
才三瓶日晚霜兩盒粉,五位數(shù)字。
之珊看著賬單:“你有沒有搞錯?”
售貨員陪笑:“楊小姐,這只牌子是比較貴?!?/p>
之珊嘆氣:“簡直不道德呢?!?/p>
有人在身后叫她:“之珊?!?/p>
之珊警惕,一轉(zhuǎn)頭,看見劉可茜。
之珊沉默。
“真巧,之珊,這百貨公司二樓有咖啡座,去坐一會可好?”
之珊點點頭。
咖啡座上三三兩兩坐著逛街累了的憔悴名媛,之珊覺得格格不入。
“這里的妒忌蛋糕不錯?!?/p>
“一種蛋糕,好吃得叫其他甜品妒忌……誰想出來的名字?”
劉可茜不回答。
之珊問她:“為什么回來?”
她黯淡地笑:“不舍得。”
“多出丑?!?/p>
“叫楊汝得多看一眼,在所不惜?!彼佬乃?。
“他已是個糟小老頭,王晶晶事件把他徹底摧毀,你見到也不會認得他,今日他養(yǎng)魚種花過日子,不問世事,不看新聞?!?/p>
劉可茜張大嘴,又合攏。
“有人召你回來,是誰?”
“你知道是誰?!?/p>
之珊嘆口氣。
“之珊,當初你愛這個人,我們都擔心?!?/p>
之珊覺得可笑,劉小姐自己一筆糊涂賬,又來管別人的閑事。
之珊問:“甄某答允你什么?”
“他說可為我出口氣?!?/p>
“當日你情我愿,為什么越想越不甘心?”
劉可茜低下頭。
“本來給你自己一點時間,你會找到更好的人更佳的工作,現(xiàn)在你一次又一次提醒大眾,你是怨毒棄婦,人家怎么看你呢?”
劉可茜不出聲。
從前,之珊在學校有煩惱,給男同學欺侮,與她過不去,逼得她哭,總由劉可茜勸慰她,沒想到今日事情完全調(diào)過來。
她低聲說:“這兩天,已經(jīng)找不到甄氏,他好像失蹤似?!?/p>
“來,我?guī)阋娂腋??!?/p>
“之珊……”
“見過他你會明白?!?/p>
之珊駕車把劉可茜載到近郊,車子在平房附近停下。
剛好楊汝得穿短褲背心捧著一只皮蛋缸出來,與鄰家老太太交換種花心得。
劉可茜大惑不解:“我們不打算進去,難道是等他出來?”
之珊只覺凄愴。
她根本已經(jīng)不認得他了,還念念不忘復仇,仍然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回顧這一段失去的感情。
之珊輕輕地說:“那穿短褲的人就是他。”
劉可茜變色:“之珊,你說什么?”
“看仔細點,那是楊汝得?!?/p>
楊汝得教老太太如何處理大理花過冬,聲音很響亮,可以聽見他這樣說:“把大量灰土埋在根部,可以保暖……”
劉可茜發(fā)覺那中年漢的確是不久之前風流倜儻、運籌帷幄的楊汝得。
她如遭雷擊般呆住。
說完話,楊汝得回轉(zhuǎn)屋內(nèi)。
最最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了,他忽然咳嗽一聲,又趁無人看見,在門前吐了一口痰。
劉可茜耳邊嗡嗡響。
門終于嘭一聲關(guān)上。
半晌,劉可茜顫聲問:“怎么可能?”
“他自得其樂,悠哉悠哉,有何不可?”
“可是……”
“不用每星期到銀行區(qū)最名貴理發(fā)店,不再穿意大利西裝皮鞋,不必往著名菜館午膳,不再打理楊子行……他已恢復自我?!?/p>
劉可茜發(fā)呆。
“他不再是你認識的楊汝得,你已獲得釋放。”
之珊把車駛走。
回到銀行區(qū),她把劉可茜放下。
下班時分車擠,之珊緩緩又兜回行人斑馬線,發(fā)覺劉可茜仍在原來的地方呆若木雞般站著。
之珊嘆口氣,加油把車子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