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蔽艺f：“你出去吧。我想睡一覺?！?/p>

“是。”她一路上替我收拾衣服。

我掀開緞被，鉆進(jìn)被窩，長嘆一聲，同樣是失眠，躺在床上總比躺在街上好。

我把頭埋進(jìn)柔軟的枕頭。

我睡著了。

是辛普森太太的聲音把我吵醒的，她操兵似的沖進(jìn)房來?！昂抢咸欤x謝上帝，終于看見你了，姜小姐，你怎么可以叫我這樣擔(dān)心?！?/p>

她坐在我床沿。

“辛普森太太。”我抱住她。

“你沒有再喝酒吧？”她溫和的說。

“沒有。”

“起床吃點(diǎn)東西?！彼f：“來?！蹦弥鄣任摇?/p>

在飯桌上我看到大學(xué)里寄來的信，他們?cè)儐栁液我圆坏綄W(xué)校，我把信都扔在一旁。

“勖先生明天回來?！毙疗丈f。

“他可以出院了？”我放下報(bào)紙問。

“他說要出院？誰敢攔阻他？”辛普森笑。

她與我可真成了朋友，我唯一的可以相信的人，也仿佛只剩下她。

我說：“明天是復(fù)活節(jié)，這只戒指送給你?！蔽野研『凶油七^給她。

她早已收慣禮物，但一貫客氣著，“我已經(jīng)收了你這么多東西，真是――”很靦腆。

“你為我做了那么多。”我說：“應(yīng)該的?！?/p>

她把戒指戴在手上，伸長了看看，“太美了?！便@石在陽光下閃爍著。

我拎著茶杯走到長窗，陽光和煦。

“學(xué)校打電話來問你，為什么缺課?！毙疗丈f。

“不上課就缺課，有什么好問的，把人當(dāng)小學(xué)生似。”我轉(zhuǎn)頭笑。

辛普森隔很久，小心翼翼的說：“姜小姐，你不覺得可惜嗎？”

“不?！蔽液唵蔚恼f。

夜里我坐著喝酒，看電視。電視節(jié)目差得可以，怕得買電影回來看，買套“飄”的拷貝準(zhǔn)能消磨時(shí)間。

我們看到一半有人按門鈴。

辛普森吩咐下去，“這么夜了，你看看是誰，別亂放閑人進(jìn)來?！?/p>

女傭去開門，半晌來回話：“是一個(gè)女人，找勖先生?！?/p>

我問：“找勖先生？是中國還是英國人？”

“是歐陸人，金發(fā)，年輕的。”女傭答：“但很臟?！?/p>

我看看辛普森。

“讓我去跟她說話。”她站起來走向門口。

我忍不住拿起酒杯跟過去。

辛普森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gè)金發(fā)女郎，灰綠而大眼睛，臉色很壞，嚅嚅地說不出話來。

辛普森問：“你找誰？”

“勖存姿先生?！?/p>

“他不在。他明天才來，你明天來吧?！?/p>

“我可否進(jìn)來跟他家人說一句話？”

“你是勖先生的什么人？”

“我是他――以前的朋友?！?/p>

我明白了一半。

“他家人不在此?！毙疗丈f。

“他的秘書呢？管家呢？”那女孩子尚不肯放棄。

“我就是管家?！?/p>

“我可否進(jìn)來坐一會(huì)兒？我想喝杯水。”

辛普森說：“我們都不認(rèn)識(shí)你?！?/p>

我說：“讓她進(jìn)來?！?/p>

辛普森猶疑一下，終于打開門讓她進(jìn)來。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也知道我是什么人。

“請(qǐng)坐。”我說：“我可以為你做什么？”

“我肚子餓，沒有錢。”她說：“給我錢，我馬上走?！?/p>

“你先吃一頓再說?！蔽艺f：“錢一會(huì)兒給你?！?/p>

“謝謝?！彼吐曊f。

女傭端上食物，她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喝紅酒像喝水一般。等地飽了，臉色也比較好看。地年紀(jì)并不大，頂多比我長三兩年。

我問：“他給你的錢花到哪里去了？”

“賭。”她答。

“賭掉那么多？”我問。

“一半。輸起來是很容易的?！彼f：“不信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