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意氣風(fēng)發(fā)的落塵帝國的朝堂上,這時卻是從未有過的惶恐不安。高高的王座上,落塵輝煩躁地瞪視著階下不敢出聲的朝臣們。
“報 報 ”一個渾身是血的傳信兵搖晃著跌倒在大殿門口,伸長的手臂僵硬地抓了一抓,最終不甘心地?fù)湎氯?,睜大的眼睛里是死不瞑目的恐懼?/p>
“再探!”落塵輝一聲怒吼,將大殿里剛剛翻起的騷動強壓下去。
“還探什么?我來告訴你情況是怎樣的。”冷冷的聲音由殿外水波般蕩進來,在殿內(nèi)徘徊不去,“你們的軍隊就快崩潰了,承認(rèn)失敗吧,做了歸屬國就能活得很滋潤,落塵的王對這個應(yīng)該深有體會吧。”
“別笑得太早!”落塵輝拍案而起。
“笑?”殿外傳來的聲音更冷了,“你聽我笑過嗎?你不配。”
“王啊――”有老臣失去理智地跪倒在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斬!”落塵輝冷冷看著老臣一路嚎哭著被拖出去,然后拂袖離開。
朝堂上一派驚慌。
落塵輝直奔祠堂,愈近愈倉皇,幾乎是踉蹌著跪撲在垂目端坐的帝圣之靈前,一直跪在這里的父王嚴(yán)厲地瞪了他一眼。
“父王 ”落塵輝壓低的聲音有些顫抖,“帝圣還沒恢復(fù)過來嗎?還要讓橫波國的那個怪物囂張到什么時候?”
帝圣展平了手掌在身前一抹,城外的戰(zhàn)爭便真實地在眼前鋪開。落塵帝國的軍隊損失慘重,在無數(shù)閃著熒光的魂魄砍殺下節(jié)節(jié)敗退。
魂魄們嘶吼著,殺聲震天,而那些噬靈們面對這樣的魂魄毫無作用,反倒輕易地被那些魂魄砍成粉末。落塵帝國死去戰(zhàn)士的靈魂都身不由己地朝著戰(zhàn)場邊緣一輛華麗大車匯集,大車由四騎蹄上生翅的飛馬拉著,車上鋪滿柔軟的棉褥。棉褥中斜倚的滄海渾身籠罩在藍熒熒的光芒里,沾染了這光芒的靈魂頓然勇猛無比,再返回戰(zhàn)場砍殺原先自己的戰(zhàn)友,殘酷的姿態(tài)令人膽寒。
大車后聚集著幾個國家的軍隊,各色旗幟招展,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但他們按兵不動,因為不需要,滄海一個人就是一支不可戰(zhàn)勝的軍隊。
帝圣的目光凝聚在滄海身上,平靜地說:“你果然是個很好使的工具,橫波國在你身上賭下了血本?!?/p>
“還得多謝你的成全?!睖婧5哪抗獯┰缴磉厑韥砣トサ撵`魂,由影像里冷漠地望過來,“還沒恢復(fù)嗎?還等著與你面對面較量呢,抱歉加冕典禮那天傷你傷得太重?!?/p>
“我需要時間?!?/p>
“我保證在你恢復(fù)前不會殺了你?!?/p>
“那就暫時停止戰(zhàn)爭?!?/p>
“我們的較量與這場戰(zhàn)爭無關(guān)。承認(rèn)失敗吧,歸屬國對于你們的國家來說不過是個稀松平常的概念,橫波國只需要你們一個人質(zhì),你們的國家就可以享受太平。你們實在是很好的學(xué)習(xí)榜樣?!?/p>
帝圣片刻沉吟:“你們需要誰做人質(zhì)?”
“落塵旭?!?/p>
落塵輝一驚,帝圣眼神淡淡地瞟過來,他便低下頭去。
“好,給點時間我們找他回來?!钡凼ヒ琅f平靜。
“七天,”滄海懶懶地將目光投向遠處,“否則,屠城。”
帝圣收了影像,看著落塵輝簡短地說:“去找。”
“是?!甭鋲m輝瞇縫了眼,咬緊牙關(guān)。
戰(zhàn)場的邊緣,華麗大車上,滄海凝視著遠方,不言不語。
距離加冕典禮短短不及月余,事情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迅猛到至今想來還猶如夢中,而冰冷的心提醒著他,一切都已不容懷疑地發(fā)生。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斜靠著,支著頜放眼遙看戰(zhàn)場上慘烈的戰(zhàn)況。
一直垂手立在車邊的傅崖拱手說:“殿下,王的意思是落塵帝國連做從屬國的資格都沒有的?!?/p>
“急什么,”滄海漠然,“你不是告訴我,落塵旭已經(jīng)被他自己的親人連同許多噬靈一起送進了地下迷城嘛,你認(rèn)為他們找得到他嗎?屠城,只是時間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