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水縣長哪,怎么?找亞非市長?找著了吧?”駱宏同他邊握著手邊問。
葉遠水笑道:“找著了。有點事,匯報下?!?/p>
“啊!來,來,到我這邊來坐坐?!瘪樅隉崆榈乩~遠水。兩個人進了秘書長辦公室,秘書進來泡了茶。駱宏讓秘書出門把門帶上了,然后道:“是不是昨天上訪的事?”
“正是。情況很復雜?!比~遠水端起茶杯,聞了下茶香。
駱宏一笑,“復雜?哈哈。是復雜?。×詈餐静皇呛堋彼@后面的話,應該是“能干”兩個字,可是他省了。雖然省了,葉遠水是聽得懂的。
葉遠水低了頭,道:“駱秘書長對湖東情況應該清楚啊!其實,我也不想摻和。我也想等著,順理成章多好!”
“就是嘛!不過,我昨天聽了那個豐……也是很有問題的??!怎么能搞一言堂呢?書記也是置于班子的監(jiān)督之下的嘛!”駱宏給葉遠水添了水,又道:“何況湖東就是靠礦業(yè)經(jīng)濟支撐的。政府不問礦業(yè),這也太……哈哈,遠水縣長啊,你算是沉得住的了??!沉得住!要是換了別人,早就……”
葉遠水將杯子放到桌上,望了一眼駱宏。
駱宏是前兩年從桐山縣委書記的任上調到市政府任秘書長的,他年齡輕,比令狐安還要小三歲,是典型的少壯派。政府秘書長的位子十分微妙,干得好,可以一步升任到副市長;干得不好,可能就此打住,不尷不尬。駱宏在縣長書記當中,本身就是年輕的,而且據(jù)說,省委的有關領導十分賞識他。內部有消息稱,駱宏是令狐安的最大的對手,在很快就要到來的換屆中,能空出來的副廳級職位只有一個。而現(xiàn)在,令狐安和駱宏都在一步之遙的地方期望著。誰能上去?無聲之戰(zhàn),即使沒有硝煙,也早已是劍拔弩張了。
這個時候,也許最先的失敗者,就往往源于自己的失誤。
葉遠水望著駱宏,他明白駱宏是期待著令狐安自己的失誤的,但他沒有點破,而是告辭出來,笑著說:“謝謝駱秘書長關心。我是一縣之長,總得為老百姓們說說話。到了這個年齡,其他的對我,也沒什么奢望了。不像您秘書長哪!哈哈!”
駱宏也一笑,兩個人的笑聲,在走廊里回蕩著,像是兩塊早已互相窺視著的巖石,在黑暗中找到了對方。
離開市政府后,葉遠水馬上趕到了市委。到政府時,他已經(jīng)向市委辦的王秘書長打聽了下,南明一書記正在,而且,上午并沒有安排其他活動,這就意味著南明一書記有時間好好地聽聽他關于湖東礦業(yè)經(jīng)濟的匯報了。為什么叫湖東礦業(yè)經(jīng)濟的匯報,而不叫關于令狐安情況的匯報呢?這是葉遠水反復斟酌后確定的。作為湖東縣委班子的成員,又是縣長,單純地向組織上匯報班長的情況,無論怎么說,都有點太讓人難以理解了。而匯報湖東礦業(yè)經(jīng)濟,則名正言順。在名正言順的匯報的同時,再就相關的問題作些闡述,這也是可以理解,并且葉遠水相信,一定會得到南明一書記支持的。
南明一書記這個人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希望班子團結。他不能容忍班子內訌。在很多次大小會議上,南明一都強調:各級班子必須民主與集中相統(tǒng)一,既要有效地監(jiān)督一把手,又要正確地樹立一把手的權威。
葉遠水這三四年來,雖然與令狐安的矛盾越來越突出,但他一直沒有直接向南明一書記匯報,也正是出于南明一書記的這個工作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