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我希望是這樣,我希望能夠做出[好的媒體]。我們現(xiàn)在有些人覺得我們的什么不好,他們想做好的媒體,但我相信他們做肯定會過頭。這是一個很大的課題,一下子放開了以后就會過頭了,而且那種過頭其實也挺可怕的。我只是希望更公正和有趣,更加有意思?,F(xiàn)在哪怕專門做一個媒體,比如專門做一個報紙——做新聞的都一樣——如果限制少一點的話,我也會去。我也有一些地方可以得到錢,也可以去拍電影,我肯定會拍出很好的電影。但是我覺得拍電影最關鍵的事情不是要表達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這是排在第二的。
如果我去拍一部電影,排在第一的是要讓投資方收回錢。你不能讓他們虧錢,但在現(xiàn)在電影的審查制度下,我覺得這挺難的。收不回錢或者出一些什么問題的話對我個人肯定無所謂,我可以去賽車、寫東西,都一樣。但是就是會心里有一些內(nèi)疚。
何東:你是不是說過你比較討厭第六代導演的一些東西?
韓寒:其實也說不上討厭吧,因為畢竟我看得也不多。當然現(xiàn)在想想,我還是覺得他們是在追求那種自然下的另外一種做作。有的時候我覺得陳凱歌挺做作的,但我覺得他們(第六代導演)也挺做作的,我覺得他們都挺做作的,在某些方面,至少人家還……這個問題我并不能一下子說得特別清楚,但是我相信現(xiàn)在我們中國肯定能拍出很好的電影,但不是現(xiàn)在的這些人。他們不行,他們首先都沒有一個特別好的導演所應該有的心態(tài)。
何東:得容得下才有自嘲嗎?
韓寒:沒有這個心態(tài)就成不了大師。我們只是自己在那里把自己喊成大師,就像以前自己說中國車王一樣,都是一樣的。
何東:你解說過賽車,但是你說你不想去做主持,是你覺得電視主持和解說本身就不靠譜,還是你覺得電視環(huán)境不好?
韓寒:我怕,怕害人。我所謂的害人,就是電視臺給了我錢,請我去做主持,但有時候我憋不住說一些其他的話。當然現(xiàn)在的直播都是有延時的,那時候你就看著我嘴巴老說,但聽不見聲音,或是說著說著就突然插播一個廣告——但這也是不負責任的。你不能夠去害一些幫助你的人,你不能自己圖一時的痛快;圖一時的痛快誰都會,但其實不能這樣做,不能這樣坑了很多人。我可以成為一部分年輕人的榜樣
2010年,韓寒被美國《時代周刊》雜志列為年度100名“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的候選人,此事在中國又引發(fā)了一場爭論。因為名頭實在有點太大。韓寒倒很清醒,說自己不過“一介書生”,沒有什么“虛無縹緲的影響力”。而讓他非常感慨的倒是,一家媒體弄了個自己的評選,竟能讓“全世界其他的國家都起波瀾”。
這樣的毫不在意確實很有見地。最終名單揭曉,韓寒票選排名第二,但榜單上的名字們卻恰好證實了該榜的娛樂性。韓寒只是被湊了一場熱鬧。
不過卻依然說明韓寒在中國超高的人氣。他的博客總是輕易地回復上萬條,點擊上十萬、上百萬次,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一不小心就引發(fā)爭論——當然這有娛樂時代媒體塑造娛樂標桿的關系,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高一輟學憑文名轟動天下的孩子,在無數(shù)人“傷仲永”的“期待”下,卻憑著賽車和寫作的雙重盛名依然站在風口浪尖之上,確有過人之處。
知名作家許知遠因此事而撰文評論,“一個聰明的青年人說出了一些真話,他就讓這個時代的神經(jīng)震顫不已;與其說這是韓寒的勝利,不如說是庸眾的勝利,或是整個民族的失敗”——且不說此結(jié)論的正誤,只是這番話,恰也是對韓寒的肯定。
何東:你覺得自己可以作為一部分年輕人的榜樣嗎?開車也好,寫作也好,體育也好,不抽煙,不泡吧,形象起碼是很端正的、非常英俊的。
韓寒:那應該是可以的。我其實一直希望自己是一個榜樣,因為小時候老看榜樣,挺崇拜那些榜樣的,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成為榜樣]也很難,不靠譜。其實每個人都不一樣,做了榜樣就很容易被模仿,一旦模仿得不靠譜、歪了的話,那就會有很多的后果,到最后往往都會推到榜樣的身上去。
何東:有人問我說,你覺得韓寒可以算十大杰出青年之外的另一種杰出青年嗎?我說是。
韓寒:我也希望是。
何東:你說你自己比較懶,那干嗎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呢?你老待在一個地方,也不出去,那不就成了《一座城池》里的那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