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禮貌地笑笑,強壓掉自己心頭升起的疑慮。
從夫姓!
徐東陽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微瞇起眼睛坐回去。從看見蘇遙進到這個房間開始,他的周身都籠罩著一股冷然的氣息。
身旁的考官都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正中央的徐東陽,他的神態(tài)和表情讓身邊的韓瑞不敢造次開口,等著看自己的老板是否還有其他的問題。
這樣奇怪的片刻沉默讓蘇遙倍感壓力。她勉強維持著自己臉上的微笑,強壓著心里想要將眼鏡戴上看個清楚的沖動。
終于,徐東陽冷淡地扭頭對著韓瑞微微一頷首,表示自己沒有什么再需要問的。韓瑞暗地里抹了把冷汗,對著蘇遙微笑:“我們的問題已經(jīng)問完了,請您回家等待通知。一個星期內(nèi)我們會給你答復(fù)?!?/p>
“好的。謝謝。”
蘇遙起身,再度禮貌地微微鞠躬,控制著自己,盡量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出門。直到面試間的大門在她的身后關(guān)上,隔斷了身后如影隨形的視線,那龐大的壓力才消散。
蘇遙微微顫抖著手摸出眼鏡來戴上,摁著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口,呆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無可奈何地苦笑。怎么會這樣。還以為這么多年來自己的心防已經(jīng)堅固得像一個堡壘,豈料僅僅是聽到相似的聲音而已,她都會感覺那么的呼吸困難。
蘇遙搖搖頭甩掉自己腦海里的思緒,面試完畢后的輕松慢慢地浮上來。去超市買點東西吧!回家好好地給蘇舒做一頓晚飯。
蘇遙不知道,從她進入那間面試間開始,徐東陽便一直瞇著眼睛打量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刺痛著他。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事隔六年,竟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和她意外地重逢。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必然是取了眼鏡用模糊的視線來替自己減壓。方才若是她看清楚了考官席上的他,不知道她是否還能那般鎮(zhèn)定自若?
顧,冠夫姓。還真是傳統(tǒng)的女人。徐東陽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他的腦海里閃過她聽見他聲音時那一瞬間的驚愕和失神,突然感覺到自己無法在這里忍耐下去,于是站起身來。屋子里的人都愕然地抬頭看著突然起身的老板。徐東陽掃了周圍的人一眼,平靜地交代:“你們繼續(xù),我要先去處理一些別的事情?!?/p>
韓瑞點點頭,表示面試的工作由他全權(quán)接手。徐東陽推開門快走幾步出了面試間,外面長長的走廊上早就沒有了那個女人的身影。徐東陽眉頭微皺,靠到巨大的落地窗邊往下看。這里可以將樓下的廣場一覽無遺,很快,他就再次捕捉到了蘇遙的身影。
看起來面試完畢她已經(jīng)完全放松,脫掉了方才穿著的小西服外套閑適地搭在自己的臂彎里,正眉眼彎彎地站在樓前的甬道上和誰講著電話。
她眼角唇邊包含的溫柔笑意讓徐東陽的心臟猛然收縮。他森冷地僵直著身體看著下面的她,久違的疼痛從心底深處緩緩升起,順著血液碾壓過他的軀體,最后又匯聚到心臟之中,隨著呼吸尖銳地撕裂他的回憶。
徐東陽的拳頭慢慢握緊。六年了。他從最初的撕心裂肺、憤恨無比,到后來慢慢變得冷漠。他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豈料她會這般突然地再度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面容沉靜、舉止從容,仿佛從來不曾認識過他一般。輕易地將他長達六年的冷靜毀于一旦。
蘇遙面試出來第一件事情,是給顧原打電話。今天顧原不上班,帶著女兒小蘇舒去了動物園。小家伙在電話那頭搶過了爸爸的電話一個勁地向媽媽報告自己做的事情?!拔购镒映怨献永?,看見河馬洗澡啦,和小熊貓合影啦,哦,還有爸爸給買冰激凌啦……”蘇遙聽著蘇舒稚嫩的聲音,眉眼間格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