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做大人的難處

三十歲的心理學(xué) 作者:金惠南


三十歲是一個重要的過渡期,此階段的人們即將成為大人,而大人則必須真正擔(dān)負起社會責(zé)任,必須真正地去面對社會、家庭與個人三重角色交鋒的復(fù)雜局面。

威廉?格爾登的小說《蠅王》中非常生動地描寫了,當一個社會失去值得信賴和樹立威信的大人時,這個社會是如何后退、如何回到噩夢般的原始社會的過程。

因飛機失事,一群孩子被困在了一座荒島上。起初,孩子們還制定了有模有樣的規(guī)則,試圖建立一個文明社會。但現(xiàn)實與他們的想象實在相差太大,他們逐漸淪落到野蠻社會。

少年萊夫只知道點燃烽火等待求助和互相需要遵守規(guī)則,而不知道為此需要具體做些什么。

自我中心意識強、追求瞬間滿足的杰克的改變,讓我們知道,我們心里存在的殘忍和惡魔般的屬性到底有多么可怕。他逐漸暴露出自己的野蠻,最終變成了一個到處施虐的怪物。

孩子們中唯一能保持理性的少年就是一個綽號為小豬的胖胖的孩子。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小豬就會想:“如果是我的阿姨,在這樣的時候她究竟會怎么做呢?”

孩子們聚集在島上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尋找能夠照顧和保護自己的大人。當?shù)弥獚u上并沒有大人,他們需要自己照顧自己時,孩子們?nèi)几械矫H皇Т???謶肿屵@些孩子們產(chǎn)生了攻擊性。一個孩子在深夜里隱約看到像怪物一樣的東西,這讓大家全部陷入恐懼之中。小豬向變得越來越野蠻的孩子們喊道——

“我們到底是什么?是人,是野蠻人,還是動物?大人看到我們的話會怎么想?整天晃來晃去,只會抓些野豬,火也全滅掉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小豬開始回憶大人們的思考方式和行動方式,同時呼吁伙伴們也好好用心想一想。

“大人看到我們的話會怎么說?”

“大人非常明事理。大人不會害怕黑暗。我們聚起來,邊喝茶邊討論吧,這樣的話,萬事都會回到正軌的。”

孩子們在漆黑的夜里討論著關(guān)于成人世界的話題。

萊夫絕望地喊道——

“要是大人們能夠告訴我們該怎么做的話……要是他們能給我們發(fā)個信號的話……”

對于畏懼黑暗的孩子們而言,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有個大人能告訴他們,黑暗里什么都不存在,不用害怕,太陽很快就會升起,早晨很快就會來。但是島上沒有大人,孩子們最終被恐懼逼瘋,開始自相殘殺。直到和杰克一伙的孩子們追殺萊夫時,才見到前來援救他們的大人——海軍長官。當大人問道,“你們在干什么”時,他們才重新變回小孩的身份,開始號啕大哭。

成為大人,意味著要學(xué)會適當?shù)卣{(diào)節(jié)和控制善與惡等多種相互矛盾的力量;學(xué)會在重重危險中保護自己,成為能夠把世界變成更加有趣、更加幸福的空間的人。

大人能夠成為讓孩子們盡情玩耍的保護墻。大人會在小孩子彷徨的時候給予忠告,對無法克制自己感情的小孩子給予適當?shù)目刂疲瑢Ψ稿e的小孩進行批評。小孩子所希望的大人就是這樣的。孩子們并不希望大人對自己百依百順,明知自己犯了錯也不給予大人應(yīng)給的批評,因為那就意味著已經(jīng)沒有人再關(guān)心自己了。這時,孩子們就會無法抑制自己內(nèi)心的破壞性的沖動。如果這種沖動在某一瞬間爆發(fā)出來,那外部世界和他人就都會受到威脅,無法受控的沖動與攻擊性會讓世界陷入混亂之中。而孩子們?yōu)榱嗽谖kU的世界和人群中保護自己,也會相應(yīng)地變得更具攻擊性和防守性。最終,世界會分為善與惡兩個極端,小說《蠅王》就非常生動地描寫了這么一個過程。

我們常常把散漫的、沒有凝聚力的家庭稱為“豆面家庭”。通常,在一個家庭里面,大人會成為一個核心,讓家人更加團結(jié),加強家族之間的友誼,成為家族歷史中連接過去和未來的紐帶。大人是家人可以信賴、依靠的港灣,大人要在家人遇到困難時出面,憑自己在生活中積累的智慧與經(jīng)驗給予家人力量。

但大人也不是絕對完美和剛強的人。就像前文所說,大人也會有煩惱,也會感到疲憊辛苦,并且大人也會有失誤和犯錯的時候??粗笕诉@樣的一面,小孩子會漸漸擺脫一種對人的過分的理想化。當父親某一天也犯了一個十分可笑的錯誤時,孩子心里會想,“原來爸爸和我們一樣,也是一個普通人”,并會漸漸拉近與父親的距離。

家里發(fā)生爭吵時,大人會進行適當?shù)恼{(diào)節(jié),并確立一種規(guī)則來調(diào)節(jié)矛盾。他們有時會通過運動和游戲,讓家人們享受童年時的快樂;同時也給家人提供了一種可以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壓抑情緒的機會,通過適當?shù)恼{(diào)劑給予家人具有肯定意義的力量。

如果沒有這樣的大人,家庭就會像失去了船長或航海師的船一樣左右彷徨,失去方向。如果沒有能夠通過對話來協(xié)調(diào)意見、得出結(jié)論的大人,船就很容易會被風(fēng)浪或暴風(fēng)雨打翻或傾覆。

最近,社會上經(jīng)常有一些認為當今世界已經(jīng)沒有大人的聲音。21世紀是無法預(yù)測未來的時代,每天都會有大量的新知識誕生。誰能夠更快地掌握新知識成了左右成功的因素。在這樣的情況下,大人過去所積累的知識和經(jīng)驗往往會遭到淘汰,甚至?xí)幸环N需要馬上忘記過去、學(xué)習(xí)新知識的壓力。于是,普通的大人紛紛為了不遭淘汰而掙扎,更不用說那些坐在領(lǐng)導(dǎo)位子上的人了。在這樣的現(xiàn)實中,大人的智慧與生活經(jīng)驗往往會受到輕視。

在這樣的社會中,大人的忠告往往得不償失,只會換來別人的譏諷。所以,大人們甚至?xí)θビ夏贻p人的取向和節(jié)拍。當然,這樣的努力在與年輕人分享思想與感受、消弭代溝上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

但問題是,就像某些電視節(jié)目里所表現(xiàn)的一樣,“年齡大”本身就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笑柄。比如,有幾個高中生在胡同里抽煙,大人不僅不去制止他們,而且會為了不傷感情,自己選擇繞道而行。像這樣,大人正在失去大人的意義,而如果沒有能夠把握核心的大人的話,社會將會逐漸失去平衡與和諧。

沒有大人的社會,始終都會讓人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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