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了嗎?”
夜片子用嘶啞的嗓音輕聲問道。聽到有人說話,一旁的松本神經(jīng)質(zhì)地轉(zhuǎn)過腦袋。
“沒?!弊籼僦灸u搖頭,輕聲說道。她哆哆嗦嗦地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包,從里面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緊張與絕望讓她的額頭浸滿汗水。
“不睡一會兒對身體不好?!币蛊觿袼?。佐藤又動動嘴唇,似乎在說“好的”。
三明治和盤子就擱在地上,上面的保鮮膜還未開封。好像有些食欲了,但夜片子還是不想吃。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問松本:“你要咖啡嗎?”
松本情緒焦躁,想都沒想就回答說不要,但他考慮了一下又說:“稍微倒一點?!?/p>
夜片子用紙杯裝了三分之一的咖啡遞給松本,然后走進洗手間。
水池右手邊的窗戶是封死的,但透過窗戶能夠看見鐵軌橫臥在地面上,遠(yuǎn)處有叮叮咚咚的聲響,那里是貨車專用的月臺。晨霧散去,列車似乎是停在了操車場的正中。蒼白的晨光照耀著銹跡斑斑的鐵軌和雜草。四周不見警察的身影。夜片子看看手表,剛剛五點過十分。
夜片子重新回到被緊張氣氛彌漫的室內(nèi),經(jīng)過男人的身邊,坐回到沙發(fā)上。男人沒有特別干涉人質(zhì)的行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寬大。不過敢于隨便走動的人質(zhì)也只有夜片子一人,其余幾位就像死了一樣躺在沙發(fā)上動也不動。
疲勞再加上焦急,男人不如以前那么從容了。他一直保持沉默,似乎有一股狂暴之氣在體內(nèi)萌生。他正在逐漸卸去偽裝出來的紳士風(fēng)度,夜片子提醒自己保持警惕。
接下來的數(shù)個小時,眾人仍舊沉浸在緊張的氣氛中。男人越發(fā)焦躁,看樣子隨時都可能跳起來一邊大叫一邊開槍亂射。
人質(zhì)們也開始饑餓難忍,十點左右,一盤三明治就被吃得精光。夜片子勸男人也吃點,但他表示拒絕。這讓夜片子很擔(dān)心,因為餓著肚子的人更容易發(fā)脾氣。
轉(zhuǎn)眼就到了午飯時間,這次送進來的是幕之內(nèi)和食便當(dāng),整整六大盒,附帶車站里賣的日本茶。松本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一口未動。
時間接近正午,十一點剛過對講機就響了,講話的又是那位嗓音低沉的刑警。
“有新消息?”
對講機那邊的語調(diào)低緩,聲音里滲透著疲勞和苦惱。
“加灘議員昨夜重病數(shù)次發(fā)作,實在無法將他帶到此地。如果硬要這么做的話,我們警察就會背上殺人的罪名?!?/p>
松本沒有說話,無言地等待,他開口的次數(shù)明顯減少。從側(cè)面看,他下巴上長出了許多如雜草般的胡楂。
“要不這樣吧,讓議員到酒田的車站。讓他在酒田站的月臺上等你們?!?/p>
松本貞男鐵青著臉,沒有任何反應(yīng)??此抗獯魷?,似乎大腦已經(jīng)停止工作,根本沒有聽見警察說的話。快答應(yīng)他吧,夜片子在心中祈禱。
“你在酒田也能和加灘議員見面,如果需要,也可以招集那些記者、媒體。如果你討厭人多,那就一個人也不讓進來。總之我們一切都會按照你的意愿去辦。這是我們警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男人仍然面無表情。夜片子繼續(xù)祈禱。
“我們這里也很為難,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加灘議員死在半路上嗎?”
刑警的話終于使松本有所動容。他微微揚起嘴角,呼了一口氣??礃幼铀彩挚鄲馈?/p>
“你不會騙人吧?”
“什么意思?”
“你說的是真的?讓加灘耕平到酒田的月臺等我?”
“啊,當(dāng)然是真的?!?/p>
“那我們可說好了?”
“說好了?!?/p>
“那好,讓記者們在酒田站集合,只要你確保加灘一定會在月臺等我們,我就答應(yīng)你?!?/p>
“嗯?!?/p>
“別忘了你可有責(zé)任在身?!蹦腥苏f。刑警回答說知道,但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那就趕緊出發(fā)!”
“還不行,現(xiàn)在是白天,日本各地的列車運行得正忙。這輛是加開的臨時列車,就這樣開出站要發(fā)生事故的?!?/p>
“那怎么辦?”
“最好的辦法是把預(yù)定的日子往后挪一天,這樣做最簡單。等到晚上,和其他列車的運行時間錯開,就能開車了。合理的時間表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p>
“怎么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