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多沒教養(yǎng)。不過貝蒂,我現在可不是要引你上床。我很擔心你,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用平穩(wěn)的聲音說:“像什么樣的事?你把支票拿回去吧,那是你的,我已經給你了?!?/p>
“沒有人那樣送人五千塊的,沒有理由。所以我才會大老遠從洛杉磯回來。今天一大早我就開車過去,沿途可沒人對我這樣的貨色示愛求好,也沒有人跟我提幾十萬美金的交易,當然不會有誰邀我共赴巴西里奧,攜手筑愛巢。沒有人大醉一場還夢到有個尸體躺在她陽臺上,急著要我去把尸體送到海里。到底你要我怎么做呢?到你房里,對著還在睡夢中的你,伸手相握嗎?”
她推開我,身子往另一邊靠去,“好吧,我是在騙你,我一直都是大騙子!”
我看著后鏡,一輛黑色小汽車轉進這條路上,停下來。我看不出里面是誰,有什么東西。接著就在原地擦著人行道邊緣掉轉車頭,再往原路開去。走錯路的,因為發(fā)現是死巷于是掉頭。
“當我沿著那該死的防火逃生梯往上爬時,”我接著說,“你吞了幾顆藥,然后佯裝昏昏欲睡的模樣,不久就真的睡著了——我的猜想。很好,我走到陽臺,沒看到尸體,沒有血跡。如果有,我應該可以把尸體翻過墻,會很累,但不是不可能。只要抓到搬重物的竅門。可是就算你請到六只訓練有術的大象,也不可能把他扔到海里去。距離太遠了。到圍欄還有三十五英尺遠,而且得先把他運到墻的那一頭。我估計以按那個重量,得扔出準準的五十英尺才能完全越過圍墻?!?/p>
“我說過我是個騙子?!?/p>
“可是你還沒解釋為什么。我們認真想想這件事:假設有一個男人在你陽臺上死掉了,你會要我怎么幫你呢?背著尸體下防火梯,把它丟進后車箱,再把車開到森林里埋尸?的確,當你的房子里出現了一個尸體,就不得不完全相信某些人?!?/p>
“你拿了我的錢!”她語調平靜的說道,“你答應過要幫我?!?/p>
“我只有這么做才能知道瘋子是誰?!?/p>
“現在你知道了,很得意吧?”
“我什么也不知道,連你是誰都沒搞清楚?!?/p>
這下她動怒了,“我告訴過你當時我神志不清,可以嗎?”她慌亂地說,“擔心、害怕、酒精、安眠藥——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已經承諾我會給你那筆錢,你還要怎么樣?”
“我拿那個錢干嗎?”
“你拿就是了!”她嘶吼起來,“然后所有一切就結束。拿走這些錢,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p>
“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好律師?!?/p>
“你的話根本自相矛盾?!彼爸S地說,“一個人如果‘好’就不會是律師?!?/p>
“嗯,由此可見你吃過那個話的苦頭。早晚我會找出答案的,不管通過什么人。不過我剛才所說的不是開玩笑。你有大麻煩。且不管米切爾他怎么了——如果他真出事了——你現在的狀況已經到非找律師不可的地步。你改名換姓肯定有原因,米切爾挑你下手一定也有道理,華盛頓的律師事務所不會沒事派人盯你,背后出錢的那個人要找你也不會是為了好玩。”
說到這里我停住了,借著黃昏幽微的天光盯著她看,山下遠處的海面轉成寶石般的湛藍,不知為什么我卻無法聯(lián)想到弗米利耶的雙眸。一群海鷗排成隊向南飛行,它們一只靠一只,卻不若北島飛來的候鳥般整齊緊密。洛城機場的晚班飛機從海岸那一邊飛來,左右舷的燈光清楚可見,機身下方的警示燈閃閃發(fā)亮,忽而向海轉飛去,準備劃個大圓弧前往林柏菲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