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么,這將是背水一戰(zhàn)(7)

日本帝國的衰亡 作者:(美)約翰·托蘭


他確實令人討厭這點已變得很明顯。在他穿過西伯利亞的漫長旅途中,他私下對陸軍委派同往柏林監(jiān)督他不致輕率就新加坡做出許諾的永井八津次大佐說:“永井先生,你想辦法在邊境挑起一點事端,我則設法商定一項蘇日中立條約?!?/p>

在柏林,他先會見了希特勒,即使在這些討論中,也照樣主要是松岡講話,希特勒很少開口,即使開口,他總是謾罵英國,喊道:“必須把她打?。 ?/p>

里賓特洛甫、希特勒以及帝國其他高級官員都竭力要說服松岡,占領新加坡對日本是有利的。里賓特洛甫說,占領新加坡“非常可能把美國排除在戰(zhàn)爭之外”,因為屆時羅斯福不敢冒險把艦隊開進日本水域;同時,希特勒向他保證,日本一旦參戰(zhàn),德國“一定援助日本”,“即使撇開德國軍隊遠比美國人優(yōu)越這一事實,美國也根本不是德國的對手”。

但是,一談到新加坡問題,松岡總是躲躲閃閃。例如,當戈林接受了一幅富士山的畫后,開玩笑地說,“如果日本攻下新加坡”,他就到日本去看看富士山真貌。松岡轉向緊張不安的永井,點點頭說:“請你問他?!?/p>

松岡對于他希望同斯大林簽訂條約一事,一點也沒死心,但使他感到意外的是,他聽到曾向他提出過簽訂四國大聯(lián)盟條約這個主意的里賓特洛甫說:“怎么能在這個時候簽訂這樣一個條約?請記住,蘇聯(lián)是從來不白給東西的?!庇谰J為,這是一個警告,但松岡的熱情并未減退,甚至日本駐德國大使大島浩私下告訴他,德國和蘇聯(lián)可能不久就要開戰(zhàn),他還是那么熱心。

4月6日,日本代表團一行離開柏林。抵達蘇聯(lián)邊境時,他們得悉德國已入侵南斯拉夫。永井與其他顧問感到不安—僅僅一天前,蘇聯(lián)還與南斯拉夫簽訂了一個中立條約—但松岡卻仍然興致勃勃?!芭c斯大林簽訂的協(xié)定已在我口袋中!”他對他的私人秘書加瀨俊一說。

他果然沒說錯。在抵達莫斯林一個星期后,他在克里姆林宮簽訂了一個中立條約。在豪華的慶祝宴會上,斯大林對于局勢的轉折顯然感到非常高興,以致他親手給日本客人端菜,與他們擁抱、接吻,像一頭正在表演的熊,輕快地到處轉。條約是他的外交勝利,是證明他可以不理睬關于德國即將進攻蘇聯(lián)的謠傳的有力證據(jù)。畢竟,如果希特勒有進攻蘇聯(lián)的打算,他怎么會同意日本簽訂這樣一個協(xié)定?他在祝酒詞中呼喊:“天皇陛下萬歲!”他斷言,盡管意識形態(tài)不同,誰都不應該違背外交誓約。

松岡也給斯大林敬酒,并說了一些其他任何外交官不可能說出口的話?!皸l約已經簽訂了,”他脫口而出地說,“我不說謊。如果我說謊,我把腦袋給你。如果你說謊,那我一定會來取你的腦袋?!?/p>

斯大林冷冷地反駁說:“對我國來說,我的頭是重要的。你的腦袋對你們國家也是重要的。所以,我們都小心地讓腦袋長在肩膀上吧!”這番話弄得松岡很尷尬。松岡想說幾句輕松話,他說,永井和他的海軍同事“時常在談起怎樣把你們身上的鬼趕走”,不料這番話卻把氣氛弄得更尷尬。

斯大林正色回答道,日本雖然強大,但蘇聯(lián)可不是1904年的沙俄。片刻之后,斯大林又恢復了他的詼諧。他說:“你是亞洲人。我也是?!?/p>

“我們都是亞洲人。讓我們?yōu)閬喼奕烁杀桑 ?/p>

不斷的祝酒使東行列車不得不推后一小時發(fā)車。在月臺上,日本人看見微醉的斯大林和莫洛托夫從邊門向他們走來告別時,吃了一驚。斯大林吻了永井并氣喘吁吁地說:

“英國今天之所以吃苦頭,是因為他們對軍人評價很低?!彼勾罅衷谂d頭上,摟住矮小的松岡,熱情地親了他幾下。他說:“有了日蘇中立條約,在歐洲,已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科內依曾說過:“我擁抱我的敵人,但只是為了憋死他。”松岡本來是應該注意到科內依的性格的。但他興高采烈地說:

“在全世界也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了!”說完像一位征服者那樣登上火車。(那時,斯大林已在擁抱另一位大使—希特勒的全權公使弗里德里?!ゑT·德·舒?zhèn)惐げ簟λf:“我們必須繼續(xù)做朋友。你要為此盡最大努力?!保┰诹熊噹е蓪┻^西伯利亞時,松岡對加瀨說,他在即將離開莫斯科時,曾與他的老朋、美國大使勞倫斯·斯坦哈特毫無拘束地談過,兩人一致同意設法恢復兩國間的友好關系?!拔枧_已經布置好了,”他說,“接著我該去華盛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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