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繼續(xù)取得勝利。他們攻占漢口和廣州,迫使蔣介石把政府遷往內地深處重慶。然而,日本人征服的不過是土地,并沒有征服人民,到1939年初,最后勝利仍遙遙無期。他們損失了成千上萬的兵將,花費了數(shù)以百萬計的日元。他們激起了西方世界特別是美國的憤怒。
從佩里準將帶著米勒德?菲爾莫爾總統(tǒng)要求日本開放長期向外部世界關閉的門戶的信件,把軍艦開進東京灣那天起,日美關系一開始就不穩(wěn)定。當時,美國人有三個動機:一是想做生意,二是向黃種異教徒傳播福音,三是輸出1776年的獨立宣言精神。日本人勉強而憤懣地答應了。在而后的歲月里,隨著美國官員和平民在教育、科學、醫(yī)學和生產等方面給日本的巨大幫助,使它得以從封建社會向現(xiàn)代社會過渡,兩國關系有了改善。19世紀末,美國闖進了太平洋,取得了夏威夷、關島、威克島和菲律賓,使日本大為不安。1900年的義和團叛亂又使兩國在共同的事業(yè)中團結起來。
這種友好關系在四年后,由于日俄戰(zhàn)爭而得到了加強。美國當時完全同情處于劣勢的一方。紐約《商業(yè)日報》宣稱日本是“商業(yè)權利的維護者”;漫畫家筆下的日本士兵則是英雄人物—崇高的武士與蘇聯(lián)熊搏斗。庫恩-洛布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雅各布?希夫聽說蘇聯(lián)反對猶太人以后很憂傷,因此,他認為日本所作的努力“不但是為了日本自己的事業(yè),而且也是為了整個文明世界的事業(yè)”。他言行一致,把他公司的資金提供給日本作戰(zhàn)。盡管日本取得了赫赫戰(zhàn)果,但它卻不能結束戰(zhàn)爭,只好向西奧多?羅斯??偨y(tǒng)求助。羅斯??偨y(tǒng)果然幫助了日本,在1905年簽訂的樸茨茅斯條約中使日本取得可能取得的最有利條款。但是,這種友好行為卻結束了兩國之間的友好關系,成了歷史反常的轉折之一。其原因是日本人不了解自己的國家已因戰(zhàn)爭而瀕于破產,反而因條約未規(guī)定賠款一節(jié)而大為惱火。全國爆發(fā)了反美騷亂,東京都不得不實行戒嚴。日本政府仍然只字不提羅斯??偨y(tǒng)曾把日本帝國從困境甚至也許是災難中解救出來。
次年,事態(tài)更趨惡化。這次要怪美國人。在美國,特別是太平洋沿岸地區(qū),產生了一種毫無理由的恐慌,認為在日本領導下重新崛起的亞洲會吞沒掉西方文明。舊金山《紀事報》斷言,“究竟是優(yōu)等的白種人,還是劣等的東方人主宰世界,是個迫切的世界性問題”。舊金山教育當局在懼怕“黃禍”的歇斯底里中下令所有美國出生的日本人到唐人街上學。
日本政府對此做出激烈反應。認為這是“一種污辱性的歧視行徑,令人憎恨,決不可等閑視之”。已經有人談起戰(zhàn)爭。羅斯福總統(tǒng)密令菲律賓駐軍的司令要防備日本進攻。
危機總算過去了,憤怒卻依然存在,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雖然兩國同屬協(xié)約國,但對立情緒達到了頂峰。伍德羅?威爾遜總統(tǒng)已經在呼吁“世界各國都要維護領土完整和政治獨立”,歸還中國喪失給征服者的土地和權利。這個理想主義的主張對日本過去幾十年苦心建立起來的帝國是直接的威脅。日本軍方首腦不可避免地認為,他們已命中注定要為爭奪西太平洋和亞洲的支配權打一仗。1924年,美國國會通過排外法,不準日本人向美國移民,這個法更使日本軍方首腦領導人得到了廣泛的支持。美國這個法對自豪而敏感的日本人說來好像是故意挑戰(zhàn),連那些親美派日本人也沉不住氣了。一位著名日本學者寫道:“日本覺得好像她的最好朋友突然無緣無故地打了她一記耳光。一年一年過去,這項法律既不修改又不廢除,只能加深日本的受傷感,這種感情必然會以這種或那種方式,在私人或公開的交往中表露出來。”
日本占領滿洲、入侵華北后,隨著美國譴責日本侵略的言詞愈來愈激烈,日本與美國的鴻溝加深了。道義上的譴責的結果加強了一般日本人的決心。為什么美洲可以實行門羅主義而亞洲卻要實行門戶開放原則?日本占領盜匪橫行的滿洲同美國武裝干涉加勒比海地區(qū)有什么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