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長安城，位于原漢長安城東南方的龍首高原上，從生態(tài)環(huán)境上來看，唐長安城的氣候較現(xiàn)在更為和暖宜人，因此唐時長安城中的居民，冬天也很少見到漫天的飛雪。而當時的關中一帶，仍是一片郁郁蔥蔥、滿目生綠的景象。以渭河為主干，從北岸流入渭河的有涇水，從南岸注入的有洛、灞、浐、澇、灃、滈諸水，是為關中八水。

有水必有景，長安周邊可供修建園林的景區(qū)眾多，光王家周圍就不下五處，為什么大家都喜歡往該死的南山跑嘛，都是時髦害的！唐朝人追趕時尚的勁頭絲毫不亞于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而且時髦得心安理得，毫不做作。大量胡人的擁入，為長安城帶來一片濃郁的異域風情，影響到人們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古羅馬的浴池、拜占庭的涼亭，唐人大有拿來主義的胸襟，也不管出處如何，只要用著舒服，看著順眼，一律拿來己用。人們吃的是畢羅、胡餅一類的胡食，喝的是高昌釀法的葡萄酒和波斯釀法的三勒漿，穿著翻領窄袖的胡服，騎在突厥的駿馬上，玩著西蕃來的馬球，一切外來的玩意兒都讓唐人感覺新鮮，包括兇猛的藏獒、乖巧的拂林犬（即哈巴狗），國家的強盛產(chǎn)生海納百川的氣度，才擁有開朗自信的子民。

因朝中權貴在南山下置辦山莊人數(shù)眾多，所以官道修得寬闊平坦，縱馬揚鞭于此定是非常愜意之事，但身邊眾多隨從和迤邐前行的馬車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穎與二女正坐在車上也不時撩開簾布欣賞周圍宜人的景色。

穎辦事麻利，昨天晚上已經(jīng)將山莊的地契拿到手里，今天就開始著手給山莊里置辦東西，大車小車地排了長長一大溜。山莊的前主人異常大方，連同里面的家具、奴仆一并奉送，其中包括十一名新羅婢女。新羅婢也是長安公子的心頭好，覺得她們性情溫順聽話，不像大唐女子一個個潑辣得要命。既有需求，必有供給，掠賣到唐朝境內(nèi)的新羅奴婢數(shù)量相當龐大，新羅人張保皋稱“遍中國以新羅人為奴婢”，雖然不無夸張，但也并非空穴來風。張保皋本人便是因此奏請新羅王跟唐政府交涉，并親自率軍在新羅邊境打擊人口販子，最后販賣新羅人為奴的活動在他的打擊和唐政府的多次禁令下銷聲匿跡了，他也因此被韓國人奉為民族英雄。

對于新羅婢女我還是滿懷興趣的，常聽程初等人夸耀其溫順可人，崔彰還幾次主動要求贈送幾名高級貨色于我，都被我婉言謝絕了。我倒是想要，領回來往哪兒放？怕是一兩天就能被穎與二女兩人不小心弄死翹翹，與其領回家被二位夫人解剖?？赡苷嫦碌萌ナ郑瞥鈦砼`的地位略低于耕牛。宰殺病入膏肓的牛還得通報有關部門批準，但宰殺奴隸是沒人理會的，和殺雞殺羊區(qū)別不大。還不如讓她們繼續(xù)茍活在崔彰手里比較好。這下突然有了十一個，我突然有點心動，很是有見識一下的欲望，如果穎和二女不反對的話……當然，家庭和睦最重要，如果二位夫人真要拿她們做年夜飯，我大不了不吃就是了。

“那邊是X郡主家的莊子，剛剛路過的那個是XX夫人家的，她今日已經(jīng)過來了，剛剛還看見她家的馬車……咱家的在里面一點，位置比她們的都好，和蘭陵公主是鄰居?！币恍幸呀?jīng)來到山下，路上已無行人，穎也可以放心地從馬車里探頭出來和我聊天。

“??？蘭陵公主的園子和咱家挨著？”我有點吃驚，也忒巧了吧？

“是啊，琪郡主和公主是好姐妹，咱家這個園子還是琪郡主給地主介紹下才買下來的，人家還不是看琪郡主的面子才這么便宜賣給咱?！狈f有點得意，給我賣弄她的關系網(wǎng)，看來穎已經(jīng)成功地打入了貴婦們的社交圈，是有顯擺的資本。

“那是，夫人天資聰慧、才貌絕倫，譽滿長安，誰家敢不給面子？令為夫嘆服啊?！?

“貧嘴！”穎翻了個白眼給我，“就到了，妾身也下車走走，半晌坐得腿腳麻。”穎喊住了馬車，和二女從里面鉆了出來。

山莊位于山下一個峪口之中，三面都被群山包圍，四季如春，果真是冬暖夏涼的好地方，老遠就望見幾處小瀑布從山腰落下，在山莊前聚為一條小溪，潺潺流過，山外秋意蕭瑟，峪內(nèi)仍舊春意盎然，鮮花、蜜蜂隨處可見，偶爾過往的蝴蝶令人癡迷。

“值！夫人好眼光！”我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歡愉，贊賞道。

“呵呵……”穎得意而笑，“夫君，隨妾身過來，園子里的下人都在門口等您接收呢。妾身昨日見這里的管家倒也內(nèi)行，將她也一并留了下來?！?

“管家咋是個女的？”我望見站在頭里的一個中年女性，模樣嘛，還得再走幾步才看得清楚。

“嗯，早先是給老劉家打理竹苑的，劉家倒了后就一直在這里了，她男人姓嚴，原先是劉家的家將，前些年戰(zhàn)死在隴右了，就因為這，她才沒受劉家牽連。”對于家里這些幫傭，知根知底是必須的，穎這方面的才能尤為出色。

走到跟前，嚴管家?guī)Я艘粠拖氯随九蟻戆菀娦聳|家，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三十來歲，端莊素雅，舉止大方，若要年輕個幾歲的話，還是不錯地。我不太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打了幾個哈哈就想往里面走，著急要見識一下自己的園林。等下，新羅婢女這茬兒咋忘了，得看看！

“嚴媽，新羅來的女子是哪幾個？我還沒見過新羅人，好奇得緊?！蔽覍嵲拰嵳f，要是偷偷摸摸的話反而會引起誤會。

嚴管家趕緊吆喝她們進前一步，讓我檢閱，穎摟著二女也跑跟前湊熱鬧，引得隨我們前來的一堆隨從都伸長脖子想瞧個究竟。

“很一般嘛，和家里的丫鬟沒啥區(qū)別?！蔽矣悬c失望，沒有想象中朝鮮劇里那個模樣，姿色很一般，身材更一般。一說到身材，我就忍不住想起新鄰居蘭陵公主來，那才是一頂一。

“她們都會干啥？”我把嚴管家拽到一邊，小聲問，這個舉動招致了穎和二女的好奇，紛紛拉長了耳朵。

“平時沒有什么活叫她們干，偶爾出來唱唱小曲，服侍一下客人?！眹拦芗夜Ь吹馈?

“唱得好聽不？”我想起唧唧歪歪的朝鮮話，皺眉頭問。

嚴管家搖了搖頭，不屑道：“平時也就聽個新鮮，好聽說不上，倒是挺吵人的。”

“呵呵，”我被管家的表情逗笑了，“她們平時怎么服侍客人？”其實這才是我關心的事情。

嚴管家聽我這么問有點不知所措，端莊白凈的臉上有點發(fā)紅，眼神不由得朝穎那邊掃了掃，細聲道：“那個唄，還能指望她們干啥？”

了解！我也壓低聲音：“這幾個都服侍過人？”

管家點頭。

切！我當這莊子的原主人有多慷慨，說得蠻好聽，還贈啥送，看這一個個半生不熟就不說了，還，還……“嚴媽，這些個新羅女子都編到丫鬟里面去，平時和丫鬟一樣待遇，也別欺負她們，別讓人家說咱王家虐待下人。具體咋安排你看著辦，以后這里的事情都麻煩嚴媽了?！蔽伊x正詞嚴道。

“都進去吧，外面站了老半天了，”穎拉著我就朝里面去，玉指在我胳膊上隱蔽地掐了一把，微聲道：“失望了吧？大庭廣眾下問那個事情，夫君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