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之柯克對羅利的控告、圣約翰對斯特拉福德的控告,庫克的這番發(fā)言在眾多叛國案的公訴詞中可說是一點也不惡毒。庫克之前在《為法律教授和法律職業(yè)的辯護》一書中就倡導及時審判,只不過這回理由更充分——國王逃避審判已有七年,此刻還在法庭上閃爍其辭,已經(jīng)不容再姑息,其他任何刑事案件中的被告是絕不允許有這樣的遲延的。雖然副總檢察長認為下議院早有定奪,他仍做好了準備,以便在必要時提供證人,證明國王的罪行可以超越一切合理懷疑而成立。十幾分鐘前法官們在漆繪廳已經(jīng)達成一致,庫克請求審判的動議使法庭得以最后一次強制國王選擇是答辯(不管是“無罪”辯護還是“有罪”辯護)還是繼續(xù)違抗命令、拒絕承認法庭。庫克后來堅持說(這也是事實),他申請及時判決不是為了請求法庭作出有罪判決,而是請求法庭要求被告進行選擇。如果(實際上庫克更希望如此)國王選擇進行“無罪”辯護,控方就可以提出證據(jù),國王也可以與其進行質(zhì)證對證。根據(jù)菲爾普斯對漆繪廳會議所作的記錄,大家都知道庫克請求審判的動議是讓國王做出最后選擇的前提。會議最后的決議是“當國王再次藐視法庭時,由主席告知國王他已別無機會,主席應以法庭的名義要求國王正面做出最后答復……”
庫克發(fā)言后,布拉德肖確實照做了。他現(xiàn)在總算可以游刃有余地從副總檢察長手中接過“及時審判”的接力棒:先生,正義是不會因人而異的,簡單地說,你必須給出正面的最后答復,用最明白的英語來答辯對你的叛國行為的控訴,你認為自己有罪還是無罪。
大廳中出現(xiàn)了長時間的沉默。查理已經(jīng)無路可退。他可以最后一次反對法庭的合法性,或者放手一博,對庫克將提出的證據(jù)不屑一顧,然后進行辯護、向后人證明其所作所為的正當性。但他拒絕后面這種選擇,在他所有的反對意見背后深藏的原因歸根到底其實只有一個:他必定事先估算過,在任何實質(zhì)的法律論戰(zhàn)中,他都沒有取勝希望。庫克掌握了從納斯比搜出的查理的秘密信函,并且從不同的信使手中得到了過去這些年來的許多信件,所有這些信件都表明國王口是心非,仍繼續(xù)與蘇格蘭、愛爾蘭和歐洲大陸的反動勢力保持聯(lián)系,進行著賣國的勾當。國王可沒有勇氣對控訴進行反駁。對他來說唯一現(xiàn)實可行的策略就是在他沒被徹底阻止之前仍舊集中火力炮轟法庭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