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查理扯開嗓子喊，“人們怎么能夠傾聽夾雜著這么些喧鬧聲的音樂？”

“因為這音樂就是喧鬧聲中的一部分。”漢斯喊叫著，飛快地停在通道里的一扇小門前，他猛烈地撞門，使出了一個小孩子最大的能耐。沒有回應(yīng)，漢斯用力打開門，拽著查理一起進(jìn)去。門，又在他們身后砰地關(guān)上了。

里面很熱，噪聲減低了一半，但查理認(rèn)為還是夠吵的。房間又窄又長，整個一面墻安置了三個大鍵盤，有點兒像架鋼琴，好像還要長一些，寬一些。綠色和粉紅色代替了通常鋼琴鍵的黑白兩色。邊上是些小部件：一些稀奇古怪的木栓和把手，每個都掛著一塊用奇妙的老式字體寫的標(biāo)簽，看上去好像是用一塊象牙或是磨平的骨頭做的。下面是三個鐵制的大踏板，擦得明晃晃的。突出在整個裝置上面的是一排排看上去像金屬制的管子，底部看得見，其余的延伸到天花板上消失了，天曉得到哪里去了。

“這到底是什么呀？”查理大聲地喊。

“是一種風(fēng)琴。這些，”他指著上面說，“是它的管子 —— 像嘯聲 —— 蒸汽機(jī)里出來的蒸汽通過管子，像一壺水燒開時發(fā)出的嘯聲，然后所有這些把手和踏板發(fā)出各種不同的聲音，鍵盤是彈曲調(diào)的?！?/p>

“我能試試嗎？”查理大聲問，他非常喜歡彈鋼琴，曾經(jīng)在他表哥結(jié)婚時看見過一次教堂風(fēng)琴。

“不行?！睗h斯說，“鐵少校會殺掉你的。你從沒聽到過那么響的聲音，到巴黎時你會聽見，我們一貫這么做 —— 觀眾聽到音樂就知道馬戲團(tuán)來了 —— 就像賣冰淇淋的大篷車，大家都會來看演出。這聲音能傳到幾英里之外，但你知道那是什么？噪音，最可怕的噪音。”

“我在河面上聽到過的?！辈槔碚f，“我記得它 …… ”他不認(rèn)為那是可怕的噪音，他覺得那聲音令人難以置信地興奮，他渴望再聽到它。

當(dāng)麥克莫午飯后去洗澡時，查理總算能跟那只年輕的獅子說話了。他拽了一捆干草靠近獅籠，于是他們小心而又平靜地講起來。

“現(xiàn)在，”查理說，“把一切都告訴我吧。”

“有兩件事?！蹦贻p的獅子說，他黃色的眼睛閃爍發(fā)光。“首先，你想聽什么？在格林威治我們開航之前，有一只船廠的貓四處嗅探，最后在這兒停住了，他是在尋找你。當(dāng)時我還未見過你，因此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講到一個會貓語的孩子以及他失蹤的父母親，所有的貓都喜歡他們。他還說必須告訴那個男孩，他的父母正被帶往巴黎。這對你來說真是太妙了，我們正在開往巴黎，所以你沒上錯船，你不高興嗎？”

查理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獅子看到自己的消息使得查理如此快樂，他需要一點兒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他們在一艘叫‘鯊魚鷹’的船上?！豹{子繼續(xù)說，“那艘船上的貓正在告訴每一個人 —— 顯而易見，他想把消息散播出去。他的女友的表弟是一只住在廢墟的貓，他堅決認(rèn)為那些人是不應(yīng)該失蹤的?！?/p>

查理笑了，廢墟的貓真行。

“所以他們可能就在我們前頭?！彼f，“你以為呢？”

“是的?！豹{子說，“他們不可能離我們太遠(yuǎn)?！?/p>

“那么只要我瞪大眼睛，注意觀察，”查理說，“我就可能看見那只船！‘鯊魚鷹’！然后在巴黎我們將 …… ”

年輕的獅子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看見的?！?/p>

“為什么？”查理問。

“‘鯊魚鷹’是一艘潛艇?！?/p>

一艘潛艇！查理感覺他的胃一陣痙攣。知道他的父母親將跟他去同一個地方，查理真是高興極了 —— 這簡直太妙了；可了解到他們是乘一艘潛艇前往，他立即聯(lián)想起在水下，他們完全被陰冷黑暗的海洋所包圍，波濤在耳邊回響，成千上萬噸的水壓在他們頭頂上，恐怕還有那些蒼白古怪的海底生物，用險惡、駭人的眼睛透過潛艇的舷窗一動不動地盯著 …… 這 …… 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