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又來到這里,在草莓長得最茂盛、結的草莓最甜的地方采了幾捧熟了的草莓,或者說我硬要把它們當成熟了的采下。不可避免的,我也第一次聞到了蟲子的氣味,甚至還吃進嘴里了;這是一種很奇異的種子,屬于盾蝽(Scutellarides)一類吧。這種蟲子的氣味和園子里常見一種蟲子差不多,也算是這個季節(jié)捉弄了我一回吧。這種蟲,正如大
家知道的那樣,偏偏就喜歡爬到植物果實上并留下自己特別的那種臭氣。就象那種占
著食槽的惡狗一樣,進做些害人又不利己的事,糟蹋了好果子,它自己半點好處也沒得到。不知道冥冥中是什么力量把它引到這第一批的草莓身旁。
要找到最先結出的草莓,就去草莓喜歡的這些地方——小丘旁,山坡上;對了,還有年年牛群過冬后出欄去牧場時,途中會因為要爭當領頭牛而一起發(fā)威,用蹄子使勁刨出的小沙坑里以及周邊。有時,牛群刨地揚起的土讓草莓也變得灰頭灰臉。
整個春天里,我都仔細觀察,長期記錄,卻還是弄不清草莓緣何有其難以言表的獨特香氣。也許,那來自泥土里的芬芳,是千百年圣賢的哲言名言在那里醞釀而成。雖然顯然花開后便結的果,但我沒有觀察到草莓開花。不過,可以肯定,由于這是造化神功奉獻的一年中最早的美果,所以一定將春天里所有的芬芳馥郁賦予它。草莓來自天賜,歲月悠悠,其芬芳也悠悠。難不曾每一顆果實的汁水里都濃縮了大氣中的精華?
草莓早就因其香氣和甘甜而美名遠揚了,據(jù)說其拉丁文命名為fraga就是因為這一點。平鋪白珠果香氣一樣,草莓香氣也是很多種香氣的復合。一些常綠樹的嫩枝枯萎后都發(fā)出這種香氣,尤其是冷杉樹發(fā)出的特別濃郁。
幾乎沒人明明白白說得出到哪里才能找到這些早早結果的草莓。這實際上是印第安人的古老傳統(tǒng)智慧。在這個星期天的早上,他們中有這么一些被稱作學徒的人就剛剛從我眼前這條小路走過,目標是那些小山崗,我對此了如指掌。無論他們在什么樣的工廠或作坊學藝,平日里深居簡出,一旦草莓結果的季節(jié),他們就冒了出來,就和前面提到的那種蟲子一樣絕不會錯過,把這些果子采到懷里。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事。只有他們有,其他人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真?zhèn)?。我們一般人幾乎沒法搶在他們前面采到。